少年皇帝心裏有不好的預感,很是一幅,我是無辜的,我什麼壞事也沒幹的樣子看著冷言諾。
“李若風是你的人?”
“啊,諾姐姐,你這麼快就猜到了…。”少年皇帝抱著頭討好的笑著。
“皇上,瑤華公主來了。”這時寧公公快步走了進來。
“長姐來了,那…。”少年皇帝正要回頭,卻見剛才還在黃金椅子上坐著的冷言諾早已沒了影,焉焉的垂了垂腦袋,又看向寧公公,“請吧。”
“是。”寧公公難得見到皇帝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可愛的表現,似乎覺得,這才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應該有的表情,麵色閃過慈和的笑,彎腰應聲退了下去。
“瑤華見過皇上。”瑤華公主一步入禦書房,便微微行禮。
少年皇帝早已正經坐在坐位上,見此,遂站起身,對瑤華道,“早就對長姐說過,不必如此多禮的。”
“君臣之禮還是要的。”
“長姐今次前來所為何事?”少年皇帝言辭間略顯生疏。
瑤華上前幾步,“倒也無事,隻是今日南國太子進宮,求娶冷丞府之女冷言雪,近日裏丞相府傳言微詞頗多,而且丞相府如若與南國聯姻,萬一有何想法……”瑤華公主句字清晰,點清形勢,雖然她知道自己這個皇上弟弟自兩年前失蹤三月回來後便變得心思莫測萬事從容,定然想到這一層,但還是有必要點明一下。
少看皇帝敲了敲桌案,“那長姐有何見解?”
“讓丞相府名聲一敗再敗,敗得南國群臣諫言阻止南國太子娶冷言雪,況且南國與我天慕……”瑤華公主麵色平淡,卻是句理清晰。
躲在暗處的冷言諾不禁多打量了一眼這位隻有一麵之緣的瑤華公主。
“長姐有何計策?”
“這…。”瑤華公主欲言又止,“皇上可尋璃王…。”
少看皇帝恍然想到什麼事,麵色有些猶豫,瞬間閃過晦暗,著實與他年紀不符,遂衝瑤華道,“行,朕知道了,長姐掛心了,你一人管理後宮事宜確是疲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麼需要隨時派人告訴朕。”
“是,瑤華告退。”長長的宮裝裙裾搖曳著冰冷皇宮裏凝潔的光輝。
少年皇帝青稚的麵容看著瑤華公主的背影漸漸閃上一抹輕愁。
“想什麼呢?”冷言諾冷不丁的手在少年皇帝肩膀上一拍。
少年皇帝立馬偏大過頭,一幅笑顏,滿是欣喜,“諾姐姐,原來你還沒有走。”
“走個屁,老實交待,你家這位長姐與璃王什麼關係?”冷言諾直接跳到桌子上狠瞪瞪的盯著少年皇帝,看得少年皇帝一個趄趔,差點從座位上跌下去。
一旁寧公公見狀,默默的,無聲地,淡無痕跡的,盡量縮小存在感的退了下去。
少年皇帝睜著一雙清亮無辜又略顯迷茫的大眼睛軟軟的看著冷言諾,諾姐姐不是說她家表哥外表光亮,內裏黑心,與她不同一國度嗎,現下為何如此動容。
“那個長姐兒時與表哥交好哥出生時表姐還抱過他但是自從兩年前我與表哥疏遠後她雖不予過問但是對此事還是有些耿耿於懷。”少年皇帝一口氣將話說完,生怕說慢了,他家表哥會淪到休夫的下場。
表兄妹啊,在這個國度是可以成親的,不能怪冷言諾不瞎想啊。
冷言諾遵行的格言就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能再是別人的,既然成了我的,更不能成為別人的,就算不是我想要的,已經成了我的,那也不能是別人的。
那個貌似好像人家也沒成為她的,如果寒霜此時在的話,定然會這樣說。
冷言諾在少年皇帝話落後,緊緊盯了他十秒鍾,眼神平靜,睫毛不顫,坦而言之,不錯,沒有說謊。
……。
冷言諾剛回到璃王府,便收到了來自姚國公府的請貼,那位心較比幹多一竅,病若西子勝三分的姚靜之。
想起那句“煮茶候之。”冷言諾帶著寒霜香葉,欣然前往。
路過前院時,正巧見著王府管家在訓練新招進來的家丁,冷言諾嫁入璃王府多日,方知這璃王府表麵平淡無煙雲,實則不可謂外鬆內緊,想來這些年即使少問世事,被皇帝製肘,卻也讓某些人不死心,從大婚那晚便可看出,這璃王府這些年可謂“門客不斷”啊。
不過,這慕容晟睿表麵看似無害,實際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心黑著呢。
想到這,冷言諾就想到某人那日……
璃王府管家何叔此時板著一張臉正一本正經的對新來的家丁訓著話兒,在他麵前一排男丁皆垂著頭認真聆聽。
其中也不乏一些剛進來不明就理的家丁耷拉腦袋,掩不住好奇眼觀四方。
冷言諾見此心中頗覺有些好笑,一掃心間紛亂思緒,帶著寒霜香葉抬腳離開。
剛走到璃王府門口,便遇到正自馬車而下的慕容晟睿。
冷言諾自歎一聲,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曹操”了——真是想到就到。
麵如冠玉,身姿玉長,欣如鬆柏,高若雲端,輕塵無物,他就那樣呈著淺淺光輝緩步而來,姿態高雅雍容,一動一姿無不美嬈,清潤,玉透。
冷言諾明而亮的眸中閃過一抹浮光,這是看到美男的正常反應,雖然看了這許多日也司空見慣了,可是美色總是有益於身心的。
“諾兒要出去。”慕容晟睿上前一步,微微低頭詢問,吐鬆如蘭,似乎對於這幾日冷言諾的刻意避見毫不在心。
冷言諾麵色微微一紅,看著近得隻半步之遙的男子,這貌似怎麼覺得有點勾~引的意思呢。
是哪兒出了錯,哪兒出了錯,這廝一會兒一個樣,甚是奇怪。
但是冷言諾好歹見過大場麵的,人家在麵對繁複如花心神莫測的的楚浴染時敢掀翻桌子倒人家一身茶漬,在麵對花千堯時可以橫眉冷對千夫指,哪裏不能對付慕容晟睿這個超級大美人兒。
雖然,他好像比起他們還美了那麼一絲絲點。
冷言諾麵色一正,極度溫婉道又打趣道,“去姚國公府,阿睿要一起去嗎?”
既然要惡心那就讓咱們惡心到底吧。
“好啊。”慕容晟睿答得一點不含糊,似乎極為滿意冷言諾這個稱呼。
冷言諾微微錯愕的看著慕容晟睿,這廝一定是易容的,易容的。
然後,馬車一路向著姚國公府而去。
九曲回廊,亭台樓謝,簾卷西風,伊人清瘦。
姚國公府的涼亭裏。
姚靜之一襲白色素衣,頭發隨意用絲帶往後攏著,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麵若凝白,可是白得有些過分了些,走幾步就喘,說幾句話就累。
連林黛玉都比不上,林黛玉人家好歹還能撐得久些。
“我邀王妃過府品茶,倒沒想到璃王也來了。”姚靜之淺淺笑言,人比黃花瘦。
冷言諾偏過頭看了眼慕容晟睿,偏偏人家沒有自覺,反而笑得一個坦然。
姚靜之也不予理會,而是抿唇輕笑了一下,“無妨,隻是今日收到丞相府冷言雪一份禮物,覺得王妃想必用得上,所以,就借花獻佛了,王妃可不要嫌棄。”說話間,姚靜之朝一旁的伺候的丫頭點了點頭,丫頭忙走了上前來,遞給冷言諾一幅畫。
冷言諾示意寒霜接過。
寒霜接過畫,畫卷慢慢展開,淡掃一眼,冷言諾眸光綻放一抹星點,朝寒霜點點頭,複又偏轉頭看向姚靜之,“姚小姐向來不樂出門,對這些京中小姐結交之事亦不太有愛好,沒想此次竟能得京城第一才女贈畫?”說話間冷言諾細細瞧著姚靜之,卻見對方蒼白的臉上笑意極淺,一幅風吹即倒的模樣,沒有任何別樣的情緒。
“畫非畫,想來是冷言雪拿錯了。”姚靜之每說一句話呼吸似乎就沉重一分。
冷言諾手指擱在石桌上,微微點了點,語氣意味深然,“姚小姐這是雪中送炭?”
“靜之倒覺得是錦上添花呢,王爺能娶得如此玲瓏佳人,當是萬幸。”
“確實有幸。”坐在一旁的慕容晟睿看著兩位女子打著啞跡,一點也不覺得奇怪,相反樂得閑然。
冷言諾嫣然一笑,恰如涼亭裏正嬌豔盛開的花朵,明媚如春,“姚小姐真是比幹西子林黛玉。”
“嗯?聽不太懂,不過想來是好話的。”姚靜之喝了口茶微笑道,她的笑容很美卻有種淒涼,一如那日宮中所見,盈弱如風,隨時可逝,嬌人伊然,清清憐然。
冷言諾看著姚靜之那越發蒼白的臉色,眉頭微微一蹙,“姚小姐如果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本妃和王爺先告辭了。”
“也好。我這身子就是不太爭氣,請王爺王妃慢走。”姚靜之說話間身子便一歪。
而冷言諾身後的寒霜卻一個劍步的跑過去扶住了姚靜之,手順勢不著痕跡的把了下她的脈。
“如何?”一出姚國公府,冷言諾便開口詢問寒霜。
寒霜看了眼冷言諾身旁的慕容晟睿,見冷言諾對她擺擺手,“無事,你就當他不存在。”
寒霜愕然,偷偷看了眼溫如清玉的璃王爺,頓時覺得眼前一花,太美了,那麼一尊大神,小姐你敢,我可不敢,想歸想,寒霜還是湊進冷言諾耳邊,“姚小姐是中蠱。”
“蠱?”冷言諾皺眉。
“而且這蠱身居她體內寄存於她的內髒之中…。”寒霜有些唏噓,唏噓中夾著一絲冷意。
冷言諾見此並沒有探究,隻是又追問,“有救嗎?”
“沒救的。”說話的是慕容晟睿,聲音聽上去竟有些空洞。
“為何?”冷言諾偏過頭看著慕容晟睿。
“靜之與我自小一塊長大,那蠱是常年累月一點一點緩慢侵襲的。”慕容晟睿似乎想到什麼抬起頭眸光有些遙遠虛緲。
“青梅竹馬?”冷言諾試探的問道。
慕容晟睿眉眼含笑的看著冷言諾,眸光緊鎖,“諾兒是吃醋麼。”
“吃你個大頭鬼。”這慕容晟睿不說還好,一說冷言諾的火氣便蹬蹬往上升,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真是自戀中的極品。
聞言,慕容晟睿反而笑得更為舒緩,什麼叫一笑百媚失顏色,大概就是如此了吧,這廝的笑容太過殺傷力,冷言諾偏過頭不再看,想到什麼又開口,“什麼叫做常年累月一一點一點緩慢侵襲?”
“出生時便被入蠱,而後五年期間惑蠱,誘蠱,根深心至,以至於如今這般,五髒六腑都被……若不是姚國公府好藥維持……”慕容晟睿此時如玉的麵容上也少添一分沉暗。
“真是夠歹毒,一個剛出生的的小孩…。”
聞言,慕容晟睿微微低頭看著帶著微憐的玉白小臉兒,眸光微微一晃,心神一動,突然拉起冷言諾的手,足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