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什麼堅持的理由,他要從心裏把關於謝安廷的那一點點可能拔除出去。可他沒料到,留下的那一個小小的空洞,竟然深到能一眼看見血肉。
怎麼會這樣?
不是都還沒開始嗎?
謝安廷舉著喇叭在樓下喊的告白,那天在遊樂場裏說的真心話,每天自言自語訴說的心事,似乎無時無刻不吵雜地圍繞著他,令他心神不寧。
他承認今天是有些失控了,沒忍住,一頭紮進了白則的懷裏。
他太需要那點溫暖了。
可此刻,當白則和虞淵都看著他,他才發現,自己竟做了如此越界的事。
胡蕭蕭猛地跳起來,連退三步,紅著臉道:“對不起……我那個……我剛才……”
還沒解釋清楚,卻聽虞淵道:“晚上有時間嗎?”
胡蕭蕭睜大了漂亮的桃花眼,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白則聽虞淵這樣說,立刻也心領神會道:“我們今晚吃火鍋,一起吧?人多熱鬧。”
外麵偷聽的群眾紛紛咬手帕。
人多熱鬧?那怎麼不請我們?
胡蕭蕭反應了會兒才明白,虞淵是看出他心情不好,才主動邀請他。在他做出那樣失禮的舉動後,虞淵和白則不但不介意,還想著安慰他。
胡蕭蕭隻覺得要被融化了一般的溫暖,交握著手低頭小聲道:“會很麻煩嗎?”
“怎麼會?添雙筷子的事。”白則一對酒窩甜甜地浮上來,“七點來吧!我們先去買菜!”
等下了班,白則和虞淵就一起去了進口超市。
穿著皮卡丘連體服的小懸息坐在手推車的兒童座位上,晃著小腳腳指點江山。
“草莓!蕭蕭喜歡吃!”
“叫蕭蕭哥哥!”
“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蕭!”
“好了好了!我投降!”白則捂著耳朵。
“媽媽推我!!!要海蟲子!”
小懸息說的海蟲子其實是海參,但他親自命名,並且堅持那樣稱呼它們。
穿著墨綠色半高領、淺綠色毛衣的虞淵邁著大長腿推著車,走出了T台的效果。
一家三口的回頭率一如既往地高,但都已經習以為常。
小懸息特別愛的帶殼的海鮮買了一打,他高興得搖頭晃腦,但片刻後,一扭頭,瞬間枯萎了。
“爸爸,為什麼拿那麼多腐竹?!我不要腐竹!!”
“哦。”白則答應著,手下並未停下動作,除了腐竹,他還拿了凍豆腐、日本豆腐、豆皮、土豆粉……
都是虞淵愛吃的。
“媽媽!為什麼拿那麼多香菇?!我不要香菇!!”
虞淵假裝沒聽見,繼續往購物車裏裝金針菇、平菇、蟹味菇、海鮮菇……
都是白則愛吃的。
一小時後,小懸息坐在鴛鴦鍋前,看著鍋裏翻湧出氣泡,憤怒終於達到了頂峰。
“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振聾發聵的一聲,吼得正開調料罐頭的胡蕭蕭碰掉了邊上的調羹。
白則調電磁爐溫度的手頓了頓,虞淵洗菜的動作停了停,隨後異口同聲道:“不是。”
小懸息愣了下,嚎啕大哭,珍珠一般的眼淚滴落在他的矽膠圍兜兜裏。
胡蕭蕭趕緊把小懸息從寶寶椅上抱下來,攬懷裏揉揉:“小懸息不哭,雖然你不是爸爸媽媽親生的,但是爸爸媽媽都很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