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道貌岸然、名聲顯揚的大宗門,背地裏越是容易出醃臢事。

她這體質,還真不一定能在裏麵討得多少好。

相反,說不定會比現在的下場更慘。

道貌岸然的畜生多了去了。

那些修士與他們嘴裏口口聲聲所鄙夷的邪魔妖道,也不過隻差一步之遙。

不過他說的沒錯,的確是可惜了。

這樣的天賦,換條道,結果會截然不同。

“時辰將至,清月,你有什麼遺言,便說了吧。你那在小漁村的父母,為師會幫你妥善安置好的。”

生怕白清月又胡說八道,閑雲真人不欲多言,隻想快點打發掉她,敷衍地說了句,“放心,你為天下人獻祭,天下人都會記得你的好。”

那群人連認都不認得她,哪來的記?

說的也未免太過冠冕堂皇。

白清月扯唇,諷刺一笑,緩緩抬起頭。

陌生的麵孔,朝氣蓬勃。一個個站的筆直,眼神堅毅,手中靈器凜凜生光,一看就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曾幾何時,她也像他們一樣,意氣風發,肆意盎然。

懷揣著除魔衛道的理想,自以為可以憑借手中的劍,斬破世間一切不平事。

沒想到最後卻是被所追尋的正道給親手折斷了羽翼。

她三歲便跟著閑雲真人來到雲明宗,五歲開始修習劍道,日日夜夜,不曾停歇。

知道自己資質不如旁人,她便下了比旁人多幾十倍的努力,日日研習,最後才能在百歲之際突破金丹。

她自問問心無愧。

但沒想到,最後卻要用命來換他們所謂的海晏河清,真是諷刺。

她收回視線,看著眼前雲明宗的弟子。

熟悉的,不熟悉的。

不管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悉數在此。

這陣仗不可謂不大。

白清月驀地笑了。

臨死前還有這麼多人參加她的葬禮,她是不是該心懷感恩?

或者應該說,真不枉她這些年來盡心盡力替他們鋪墊前路。

而這最熟悉的麵孔,緊接著也牢牢映入眼簾。

幾十年過去了,他的長相幾乎沒有變化。

滿頭銀發,唇邊蓄著白色髭須,手持浮塵,端的一副仙風道骨的仙長模樣。

也正是因為這張臉,才讓爹娘放心地將年僅三歲的自己交給了他。

滿心以為她進了仙門,踏上仙途後,可以得道成仙,長生不老。

是的,她當初也是這麼認為的。

那素日嚴厲的臉上依稀可見褶皺,看向她的眼神帶著幾分淡漠。

好似她不是他的徒弟。

隻是路上隨便遇見的一隻貓,一隻狗。

也是,他心裏向來隻有自己,隻要能為自己所用,不論是徒弟還是親人,都能毫不猶豫地推出去。

而她如今在他眼裏,不過是他青雲路上的一塊踏腳石。

雲明宗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宗門,立下封印魔神的赫赫功績,來日必能在修真界中博得一席之地。

水漲船高之下,他能得的好處那是一點都不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