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玨停了下來,過去拍了一下顏璐的肩膀,冷冷地問:“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什麼?”顏璐見是陸玨,更加不屑起來,“我說你旁邊那個賤人活該!”
話音方落,“啪”地一聲響起,一個耳光重重落在了她臉上。表情冷峻的陸玨居然揚起手,毫不留情地對著她就甩了一個耳光——陸玨是學過跆拳道的,這一耳光差點沒把顏璐打得吐血,但也打得她雙耳嗡鳴。她捂著臉從椅子上站起來,無視旁邊幾個不知所措目瞪口呆的女生,剛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抽陸玨一記耳光,抬起的手卻被另一隻冰冷的手扣住了。
那隻手沒有一絲溫度,纖細蒼白的五指宛如鷹爪,死死扣住了顏璐的手腕,就在纖細的食指上,一朵妖豔的紅薔薇宛如一滴血色的淚。
那是風兒的手。
風兒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用冷冽的目光注視著顏璐,然後抬起手,一個耳光狠狠甩在了顏璐左臉上。這一記耳光用上了真正的力道,比陸玨的更重,打得顏璐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她本就身懷武功,如果她打得再重一些,隻怕顏璐的耳朵就保不住了。
可是她還知道分寸,她不想把顏璐打聾,但她也必須給顏璐一個教訓——出賣了她和穆泠的教訓。
“管好你的嘴,聽見了麼?”她冷冷地說,“要不是你把這件事說出去,我也不會有今天。不想我把你打成聾子,就給我閉嘴!”
然後她給了陸玨一個眼神,便轉身走出了教室。陸玨狠狠瞪了顏璐一眼,便跟著風兒走了出去。
其實如果可以,她也會把顏璐打成聾子。
她們走出教室之後,那群女生還是目瞪口呆地愣在那裏,而顏璐捂著紅腫的麵頰,茫然地站在了原地——這樣的風兒和陸玨,她從未見過。尤其是風兒,印象中風兒是柔弱蒼白手無縛雞之力的,可就是這樣柔弱的風兒,也狠狠地甩了她一記耳光。
“我想自己呆一會兒。”
對陸玨這麼說之後,風兒就一個人下樓去了。天黑得很早,她下樓的時候,樓下已經漆黑一片。路燈蒼白的光灑下來,她單薄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她一個人走在漸漸空無一人的校園主幹道上,神色茫然,仿佛一個走丟的遊魂,漫無目的地在空曠的天地間遊蕩。
走到學校後門附近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穿著高跟的靴子走路,就算走的時間不長也會覺得累的。而就在她停步的瞬間,一瓶透明的液體朝她兜頭潑了過來,瞬間澆濕了她一頭一身。那液體潑在臉上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也沒聞見什麼特別的味道,於是她以為那隻是水。
可是那些液體沾在她的毛衣上,白色的羊絨織物卻發出了灼燒的滋滋聲——那是被強酸腐蝕的聲音。沾到液體的地方瞬間變成了黑色,明顯是被腐蝕了。
“賤人,我讓你帶壞我女兒,我讓你勾引她!”尖利刺耳的女聲響起,眼前陡然出現了一個熟悉的穿著白大褂的人影,那是迷漩的母親。她手上還拿著一個空瓶子,98%的硫酸,被它沾染的一切物體都會被腐蝕成一團麵目全非的焦黑。
風兒卻反倒出奇平靜,她抬起手,仿佛抹去額上的汗珠一般抹去了臉上的酸液——她放下手的時候,迷漩的母親也終於發現,那張有些蒼白的清秀的臉完好無損,連一絲最細微的傷痕都沒有,仿佛潑上去的隻是清水。風兒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平靜到冰冷的目光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你這是——”方才的驕橫跋扈瞬間如水滴般蒸發,迷漩母親驚恐地踉蹌著後退,瞪大了眼睛,連驚呼都夭折在了咽喉,“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你、你是什麼東西?你是人還是妖怪,或者你根本就是鬼?!”
還不等風兒回答,她就踉蹌著倉皇地從後門逃了出去,消失在那條長長的巷子裏。看著她狼狽的身影在視線裏消失,風兒才終於緩緩開了口:“沒錯,我不是人,可是我覺得我比你更像人。”
——沒錯,我是妖,可是在你麵前,我覺得自己更像一個人。
風兒抬起手,指尖在虛空之中輕輕一劃,沾在頭發上的酸液瞬間就蒸發得無影無蹤,帶著熒熒紅光的指尖拂過衣衫上被腐蝕的部分,焦黑便重新恢複了織物的白色,不留痕跡。這時她也感覺到了口袋中手機的震動。拿出來看時,是陸玨的電話。
“你在哪裏?”陸玨說。
“後門那裏,你過來吧。”風兒輕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