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歌盡離殤(2 / 3)

“跟我談完再睡。”母親一把拉住了她,“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男生?是誰先看上誰的?”

“他先說他喜歡我的。”風兒說。

“那你喜歡他麼?”

“現在問這個還有什麼用?”風兒輕輕冷笑了一聲,“反正處分都下來了,你們都默認我們的關係了,還問這些幹什麼?你也不用求校長了,不開除我就算好的了。”

“風兒,媽不怪你,隻是這事你早該跟我說的,我是過來人,這種事我也處理過不少,可以幫你解決,何必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呢?”母親想用目光把悲憫注射進風兒的腦海,“你說是不是?”

風兒不像再繼續談這個令人壓抑的話題,隻是答了一句:“我去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便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臥室,關上門,哢噠一聲上了鎖。

她躺在淺藍色的床上,拉高被子蒙住頭,將自己籠罩在一片黑暗裏。臥室沒有沒開燈,而被窩裏卻是更深的黑暗,她在黑暗中蜷起身子,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這黑暗是溫暖的,宛如誕生之初,極其適於沉睡,但風兒卻無法睡著。

她聽見門外母親擰動把手的聲音,和她氣急敗壞的喊聲:“風兒,你別給我這副態度!你開門!誰讓你鎖門了!給我開門!”

她在被子裏淚流滿麵,任憑徹骨的悲傷潮水一樣衝擊著自己。但她並不為愧對了母親而悲傷,她於母親根本毫無愧疚可言,她隻是為自己親手殺了最親密的妹妹而悲傷,這才是最令她痛苦的所在。她連哭泣都不敢發出聲音,隻能咬緊了下唇,抱緊了自己的膝蓋。

驀地,她聽到了鑰匙的聲響,便一把掀開了被子,摸索著下了床走到門邊,張開五指放在門上,數道紅光宛如電流一般流過她的手臂,瞬間在門上幻化出了無比繁複的花紋,那是凡人難懂的強大法陣。光熄滅之後,門外便任何聲響都沒有了,房間裏重新安靜了下來。

她在門上加了封印,尋常的鑰匙根本無法打開這扇門。而區區一介凡人的母親,又如何通過法術破除門上強大的封印結界?

她重新頹然地躺回床上,淚水泉湧而出。她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樣多的淚水,印象中自己的淚水,早就已經流幹了。

——考大學怎麼辦?其實已經無所謂了,因為我,已經不會再看到那一天。

——我就要隨嬿兒一起,在天地之間灰飛煙滅了。

第二天風兒還是去了學校,在別人看來她跟平時並無區別。

下午兩節自習,第一節照例被周瀾找去談話,也就是勸她“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為這個影響學習”“看開一點”之類的,周瀾從來不是個輕易怪罪人的人,這次也沒有怪罪她什麼。下課的時候也見到了張軒和謝萍穎,他們也沒再說起這件事,跟她打過招呼之後也沒說什麼了。

回到教室之後,風兒去書包裏拿了那本《笑忘書》,然後走進了輔導室。張軒不在,大概是去別的班了。她徑自走到他的桌邊,把書放在了桌上,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該還的東西,還是要還的吧。

無論此時的自己,在張軒心裏是什麼模樣,是墮落,還是漠然。

她剛想走出去,便看見了迎麵進來的張軒。見她站在自己桌前,他便問道:“怎麼了?找我有什麼事麼?”

“張老師,我是來把你借我的書還給你的。”她說,“我看完了,很好看,謝謝你。”

“嗯,以後你想看什麼書都可以問我借,要是我沒有的話就去圖書館幫你找。”他低頭看著她,目光平靜,“其實你還是很不錯的,加油。”

“好。”風兒點了點頭,轉身跑回了教室。

其實自己以後,都不會再問他借書了吧。

晚自習之前風兒陪陸玨出去買筆芯和筆記本,回到教室的時候正看見顏璐和幾個女生在聊天。一般情況下她們對顏璐都是不太理睬的,見到她繞道便是。可是在她們走過顏璐身邊時,陸玨卻分明聽到了顏璐不屑的聲音:

“風兒那個女的,以為她是誰啊,跟隔壁班那個混血小子搞不清楚就算了,居然還跑去勾搭高二的,這回被抓現行了,活該了吧?其實我要不是親眼看見,也想不到她會做這種事啊——我跟她十年同學了,一直都覺得她挺正經的,哎,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話說回來我看她不順眼也很久了,她可真是活該啊,學校怎麼不開除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