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一片樹葉打過來,柳枝方向不負眾望的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哎!沒有傷到人。獨孤玄和獨孤白內心一鬆。
卻在轉瞬間,空氣中已彌漫著一種龍爭虎鬥的氣息。棋逢對手分高下,將遇良才各顯能。獨孤白對上沈夢一,這兩人本是不同的路數,不同的性格。但此時,他們卻都打得非常快意。
獨孤玄為了掩飾身份,打扮成女子模樣,武功路數與平日相比,自然也有所改變,偏向輕靈巧勁一向。
沈夢一等了半天不見戲世銀狐出場,本已非常失望,誰知莫名其妙的又蹦出來個刺客,本已心存怒意的他,所施展出來的功夫自然靠近簡單有效一路。
平地縱身,相向而行,電光火石間讓人不辨光影。當楊柳青枝對上日月七尺,執劍的兩人在劍尖相交的刹那,均是一驚,他們驚訝於對方武學修為之高,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沈夢一統領萬軍,經常同各個將軍將士打擊切磋,在佐月國軍營備受將士們崇敬愛戴,一直被譽為武功第一。手執家傳寶劍日月七尺,又有母親家傳的幽明還神功護體,再加上那個身為佐月國大將軍的父親,對他自小嚴苛教導。可以說,沈夢一在武學上的造詣,早就逾越其父,在軍營中的威信直追當年武學神人劍王,有萬夫莫敵的智勇。
獨孤白逍遙江湖,遊曆天下,見識過各門各派稀奇古怪的武功法門,遊戲山水間也同不少人切磋過武藝,至今未嚐一敗。他本就是孩子般的狡黠心性,所以經常在無聊之時,招惹挑釁武林人士,弄得自己被眾人圍攻阻截,但每每均能全身而退,在江湖上博得盛名戲世銀狐。可以說,無論從小時候逃避學習,長大後逃避追捕,獨孤白的功夫裏麵少不得一個逃字。但世間,能逃的如他般瀟灑爽利的人,著實不多。
日月七尺,光芒耀天,揮舞打鬥間發射出不遜日月的光輝,照得人眼睛花白,這本是日月七尺的一項優勢。但仿佛天生就是對頭一般,獨孤白隨手摘下的楊柳青枝,兩劍相交,遊刃纏鬥上日月七尺,讓人不辨形狀的一團綠色光影,竟然封鎖了日月七尺那初始的光芒,使之無處發散。
劍與枝相交,白光與綠影相錯,沈夢一前進一步,獨孤白便後退一腳,獨孤白招式進攻,沈夢一便嚴密防守。就這樣,你來我往間,柳條與長劍已經交鋒了上百個回合,不見高下。
兩條白色的身影穿梭飛躍,在空中、在地上、在樹間、在一切你可能看到的地方。東西南北,沒有一個方向不被他們的氣息所籠罩。
白龍遊天,翱翔萬裏。分分合合間,已不僅僅是劍招、輕功的比試,更是智慧的較量。兩個完全不同的天之驕子,在武術的領域裏麵他們都有著各自的自信。卻在此時此刻命運讓他們相遇,進行這場有些荒唐的比試。可無論如何,他們的手中劍已出,心中招式已成,絕沒有就此收手的道理。
獨孤玄焦急的看著打鬥中的兩人,那兩人臉上均是不亦樂乎的神情,顯然是在享受這實力相當的打鬥所帶來的樂趣。獨孤玄心道,再這樣打下去豈不是要招來很大的麻煩?到時候,他該如何交代?
而竹小築卻雙目迷茫的看著那兩道交纏錯綜的身影,她隻覺得心中慌亂難耐卻不知為何。她似並不害怕刺客的行刺,而是對這個白衣刺客有種莫名的揪心與未知。
一個時辰過去了,兩個人還是不分上下的打著,仿佛他們不舍得與對方一決高下一般。糾纏著對手,使出渾身解數,不讓對方占得半分便宜。遊鬥之間,隻聽聞遠處,隱有高手接近的聲響,獨孤白暗道不好,隻顧著貪玩,竟忘記自己現在刺客的身份,還是及早抽身的好。
足下借力向後一躍,已是四五丈遠。手中柳條脫手而出,直射沈夢一前心,逼得沈夢一不得不轉身躲避。但就在這一瞬,也隻需要這一瞬,已足夠獨孤白逃脫而去。沈夢一心中焦急道,連番比試下來,難不成自己還是遜此人一籌?
“不要跑……不要跑……”
沈夢一看著那消失在綠色叢林中的白色身影,他似乎想起了什麼。那東西呼之欲出,就在眼前,卻蒙著一重重紗幔讓他看不清事實的真相。那種早上起床後,討厭的空落落的心悸感覺,竟然在白天莫名發作。
低頭一哂,自嘲道,難道我中邪了不成?一手撫胸,按著心髒起落的地方。輕身落地,撿起那人用過的柳枝。隻見,柳枝上麵的新芽還在,竟無半分破損,足可見她已將劍法中的輕靈纏帶之訣煉至臻境。
“夢一,還好吧?”
獨孤玄遲來的問候,先纏住沈夢一再說,省得一會兒他要是又碰上獨孤白,那事情就更加麻煩了。現在,他隻希望獨孤白快快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為什麼不鳴聲召喚巡場侍衛?讓那賊人跑了,倘若他再來行刺竹小姐怎麼辦?”沈夢一決鬥過後,回複一貫的清醒,內心奇怪的質問道。
“有佐月國武功第一的將軍在我身邊,還用找來其他侍衛,打攪你比試的樂趣麼?”
獨孤玄很懂得說話的藝術,一句話下來,既說明了原委,也為自己找了個好借口。
“第一?恐怕未必吧!至少剛才的那位姑娘,功力就不弱於我。我還是再回家繼續閉關練功去吧,下次再相見的話,我定要和她分個高下!”
看著一旁還在呆滯中的竹小築,沈夢一以為她被嚇到了,就沒有打擾兩人。收起佩劍,將那枝柳條也一並別於腰間,先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