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一夢(四)皇家春闈初相會白狐一夢續前緣
豔陽高照,草木蔥鬱。揚鞭策馬,箭已在弦。
現在正是月都西郊的圍場每年中最熱鬧的一個時段——皇家舉辦的春闈。
這是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傳統了,佐月國本是馬上打天下。所以,為了讓所有的子孫都不忘本,皇家每年都會適時舉行圍獵活動。這本是年輕人的戰場,但近百年來皇家廣邀朝中外姓人士參與,其中的爭鋒較量自然激烈很多。
所有的人都希望獵得頭等獵物,在皇帝麵前一展身手。而大多數在朝中官居高位的大人們也都攜帶家中優秀的子女們參加,這就增加了皇室春闈的聯誼性質。據佐月國禮部侍郎竹浩軒的不完全統計,每次春闈之後,朝中大元們家中定親概率都比平常多出四五倍。
“二哥,為什麼今年沒看到大哥啊?往年,不都是他執掌春闈的安全事宜麼?我記得他最愛打獵了,總是假公濟私的在圍場裏東奔西跑。”
話語輕靈,氣若蘭芬,說話的人正是禦史台家四小姐竹小築。其人修眉聯娟,姿容無雙,蕙質蘭心,不讓須眉,是傳聞中最有可能登上太子妃寶座的人。
“你不知道麼?今年大哥有特別任務,恐怕沒法逍遙打獵了。”
說話的藍袍男子正是竹小築的二哥竹浩軒,現任禮部侍郎,在朝中分量遠不及其父兄,算是個閑散差事。
“哦?我看不見得,大哥一定會來的。他那麼喜歡打獵,我看他即使是編造理由,也會過來巡場的,你信不信?”女子一身方便騎馬的杏色裙裳,不過臉色青白,好似有沉痼惡疾纏身一般。
“小築!你來了?”
前方不遠處,兩道耀人的身影駕馭寶馬飛縱而來。一玄一白,一前一後,煞是瀟灑自在。來人正是當朝太子獨孤玄,與伏波將軍沈夢一。而說話的那人,自然就是想得佳人芳心的獨孤玄了。
“參見太子!”竹浩軒見太子策馬而來,占據了小築身旁的位子,心中已明了幾分,低頭稟道,“微臣禮部那邊還有事情要做,勞煩太子殿下照看下家妹!”
見旁邊麵無表情竟自輕撫愛馬的伏波將軍也搭不上話,竹浩軒隻得知情識趣的走開。
竹浩軒走後,沈夢一也立馬停頓在一邊,不遠不近的跟著麵前的一對狀似打算談情說愛的璧人。倘若不是玄大告訴他,今天戲世銀狐一定會出現,而他又不認識,他才懶得跟在獨孤玄身邊做照世明燈呢。
無趣的打馬前行,今天這種速度可委屈死平日馳騁疆場的照夜了。安撫的拍拍已經略有躁動的愛馬頭顱,沈夢一無奈繼續緩步跟隨。隻心道,一會兒要放了照夜好好去外麵跑幾圈。
“剛才和竹侍郎說什麼呢?”
獨孤玄見眾人都那麼識趣的走開了,就連平日神經大條的沈夢一也和他們保持一定距離,心情愉快的沒話找話。策馬行進時,盡挑選杳無人跡的偏僻小路走,以求一會兒遇上獨孤白行刺能第一時間英雄救美,將歹人捉拿在案。
竹小築見周圍景色愈見荒涼,心中雖有些許疑惑,但心知獨孤玄的品行操得,卻神色不動的婉聲回答。
“沒說什麼!就是聊聊大哥的事情而已。對了,你知道為什麼今年負責圍場戒備的不是我大哥麼?”
“不知道。沒聽說過今年春闈戒備換人管了!我記得剛剛進場的時候,好像看到竹教頭的身影了。不過,我倒是更關心你三哥什麼時候回來?”
竹小築知道太子與三哥的結拜之情,但笑不語,先前幾步默默策馬而行。
獨孤玄聽聞竹遠樓今年不在圍場,自覺勝算又多了幾分。要是讓那個戀妹情結嚴重的竹大哥跑出來,他的計劃就全都打亂了。且不說竹遠樓和獨孤白誰的武功更勝一籌,隻說以這竹遠樓對獨孤白的了解,是沒有可能看不出來刺客是誰的。
春風輕撫,疏林密叢。穿過竹海,路越淺溪。
他們一直沒有拉開身上的弓箭,策馬緩行,已經走了很久。他們不似是出來狩獵的,倒更像是出來踏青郊遊。獨孤玄覺得周圍已經足夠偏僻,可是等了半天還是見不到那不知隱藏在何方的獨孤白動手。
回頭看看已將馬兒趕走,徒步跟著自己的沈夢一,獨孤玄有些著急,但也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在竹小築和沈夢一麵前,催促刺客趕快行動吧!所以隻得相信獨孤白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放他的鴿子,隻得繼續等下去。
正思考間,突然一道白色身影旋身自天空而降,行止飄逸飛揚,仿佛白鳳來棲,九天神仙。
獨孤玄看著眼前出現的白色靚影,心中輕顫,這人有沒有點常識啊!行刺居然還穿白衣服?不知道戲文裏麵壞人出場,都是黑衣蒙麵,藏頭藏尾的麼?他居然白衣罩紗,素絲覆麵,青絲如瀑,張揚輕狂。麵對這樣特別的刺客,他應該怎樣反應?他能有怎樣的反應?
“竹小築受死吧!”
很敬業的輕聲報出自己的目標,來人施展身形,憑空過枝,手中拿著不知從哪裏劈來的柳條當作軟劍使喚。靈腕翻轉間,直直刺向獨孤玄身旁的杏衣女子。
這一招看似淩厲,但實則破綻百出,而獨孤白也沒有用上半分力道,他自信竹小築身邊的獨孤玄能接下這一劍。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獨孤玄竟然分神了。那他這一劍是不是要真的刺下去?如果不刺的話,豈非這場戲就要穿幫了。
看著近身的柳枝,竹小築沒有絲毫害怕的緊緊盯著白衣刺客看。那目光像是深思,像是研究,更像是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