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一夢(一)(1 / 3)

白狐一夢(一)山重水複何人影戲世銀狐江湖聲

翠色的竹林,搖曳的竹影,遠遠傳來淡雅悠揚的琴聲。

陽光射入薄霧,周身騰起一片溫潤朦朧之氣。

沈夢一像往常一樣不急不緩的前進,重複不變的景色本應透著詭異的氣氛。

但此時,卻給他帶來一種莫名的心安,仿佛即使看上千萬遍也不會覺得膩煩。

突地,一條白色身影縱身而過,穿梭在竹林深處。

看不清是什麼。

可沈夢一直覺的拚命追去,像是要找尋失落已久的東西。

卻偏偏什麼也追不到,什麼也看不清。

“不要跑,不要跑……”

慌亂的囈語,床上人伸手不安的亂捉。

門外,緊緊的叩門聲,打斷了床上人的夢魘。

明眸輕啟,目光所及是熟悉的床帳,屋外響起急促的叩門聲。

又做那個夢了,從沈夢一懂事起就經常會夢見那片翠色的竹林,那道白色的身影。

夢中不知身在何方?

也不知自己是在追逐誰的身影……

“少爺,少爺,您起床了麼?”

清脆的女聲不等屋內回應,竟自破門而入。將手中盥沐玉盆放好,盈步走至床邊,輕輕挽起霜色紗帳。

沒了紗帳的阻擋,一束陽光淘氣的鑽入帳中,沈夢一眯起明眸,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怒聲質問。

“誰讓你進來的?”

聲音中帶著剛起床的嘶啞,白色中衣微亂,領口大開,為俊美清瘦的少年平添幾分性感。

可那女婢卻不敢抬頭的退後兩步,噗通下跪,說道:“婢子知錯,婢子是奉夫人之命前來伺候少爺起身。說是太子殿下突然到訪,有事找少爺商量,現在花廳由老爺伴駕。”

看著眼前櫻草色的身影顫抖的伏跪在地,沈夢一心中無奈。他平時待人不錯啊,也沒有苛責打罵他們,怎麼這才說了一句,就把人嚇成這樣,膽子也太小了吧!這還是堂堂將軍府的家仆呢,傳出去真是丟人。

但沈夢一不知,這下跪的婢女櫻櫻本是初來乍到,又曾經在城中聽聞少年將軍沈夢一縱橫沙場,建功無數。以為他必是那種狠絕暴戾性喜殺戮之人,加上沈夢一剛醒時候的臉色語氣帶著一種常年帶兵打仗的軍人自有的威嚴,所以才如此心驚膽戰。

“知道了,你出去吧。”

婢女櫻櫻,低頭應了一聲“是”,就慌忙起身衝了出去,好似身後有毒蛇猛獸在追一樣。

沈夢一苦笑一下,心道,看來今後要改改自己在府中的形象了。

豁然起身,拍拍雙頰,企圖使自己更加清醒。

走至盥沐玉盆邊,隻見水中映著一張晶瑩如玉的麵龐,柳眉如畫卻不失英氣,明眸善睞間透出幾分睿智,青絲未束如瀑般垂落。望著這張雌雄莫便的臉,沈夢一無奈一哂,自嘲道,任誰也想不到馳騁沙場、縱橫無敵的少年將軍竟生的這般要命的模樣吧!

花木扶疏,曲廊飛橋,湖心邀月亭中一道玄色身影對湖而立。

接天蓮葉,垂柳輕搖,天地間一派祥和安寧之氣。

突然,一隻修長的手拍在玄衣人背上。

“玄大,你不老實在花廳坐著,跑這來做什麼?”

玄大回身,微笑若春風拂麵,絲毫不介意剛才那不怎麼禮貌的舉動。

隻聞來人足下無聲,步履矯健。水麵微風襲來,仿若臨世謫仙。但看其青碧錦袍祥雲暗紋,腰圍冰蠶雪玉帶,身配流光璿璣環,九華素緞綰發,好一個風liu俊秀的翩翩濁世佳公子。

玄大上下打量著沈夢一,語氣中肯,有些羨慕道,“夢一好似一直沒變啊!即使縱橫疆場殺人無數,但隻要回到月都,就還是當年那個一塵不染,溫文俊秀的沈夢一。”

沈夢一想起早上起床的事,有些自嘲的笑道,“怎麼可能沒變呢?”

玄大故作驚奇狀道,“哦?你真的有變麼?我怎麼不知道?”

沈夢一見其故意調侃自己,趕忙轉移話題道,“好了不說我了,我是不打仗的時候閑散在家沒事情做。可太子殿下您平日不是日理萬機政事繁忙麼?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玄大自然不是姓玄名大,可沈夢一叫了十幾年已經叫慣了,所以即使在後來知道其太子身份,還是一直叫他玄大。玄大名為獨孤玄,是佐月國太子,年少時曾經偷跑出宮遊玩,結識年幼的禦史台三子竹少夭和驃騎將軍之子沈夢一。三人一見如故,均少年氣盛、好打抱不平,遂相互結拜為異姓兄弟。

獨孤玄年齡最大是為大哥,可是又因為在初見麵時武功不濟,被沈夢一和竹少夭所救。之後無論獨孤玄怎樣威逼利誘,就是不能讓沈夢一叫他一聲玄大哥。又因為其確實最大,遂稱其玄大。而且當時年少氣盛的沈夢一還曾戲言:哪天獨孤玄可以用武功打敗自己,才配以兄長相稱。

竹少夭較獨孤玄年輕兩歲,又比沈夢一大兩歲,是為二哥。八歲與二人相識,武功勉強與沈夢一打成平手,微得其以二哥相稱。但深以四年不能打過比自己小的沈夢一為恥,遂在十二歲那年離開月都拜師學藝,誓要勝過沈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