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玄見其轉移話題,也並無多做糾纏,說道:“也沒什麼,隻是聽說少夭要回來了。料想聽到這則消息你會欣喜,所以就忍不住跑來告訴你了。”
沈夢一果真欣喜道:“真的?二哥終於要回來了麼?這麼多年不見,咱們可要送份大禮給他,以報他這些年杳無音訊、徒令你我擔心之情。”
獨孤玄故作正經的建議道:“此言甚是。不若你我去欲語樓小酌一番,細細商討一下此事如何?”
沈夢一似看穿了獨孤玄想看好戲的心理,也順著他的意思說道:“正合我意!”
說罷,就拉起獨孤玄大步而去。獨孤玄也不生氣,好似早已習慣了此般相處模式。不過,這對於一國太子來說,其胸襟氣度確實難能可貴。
月都欲語樓,天下第一酒。
欲語樓的佳釀名揚天下,欲語樓的故事聞之忘歸。
如果你隻是聽過欲語樓的名字,那麼提到欲語樓你一定會想到那十裏飄香的美酒佳釀少年醉和涼秋飲。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酒,顏色不一樣,氣味不一樣,口感更是大大的不同。
少年醉,色重濁黃,嗅之濃烈,入口辛辣易醉,酒醒過後卻無半分感覺。
涼秋飲,色輕純淨,氣息芳凜,觸之甘甜微冷,往往數天沉鬱不得清醒。
正是這兩種怪酒吸引了無數文人墨客,江湖俠士。可是,真正到過欲語樓的人卻絕不會隻想到那裏的美酒,他們還會想到那裏說書人的故事。
沒有書博先生的欲語樓,簡直不能算是欲語樓。而沒有道中壁的故事,人們又怎麼會忘了歸家?
所以,人們確實為了一嚐欲語樓的少年醉和涼秋飲而來,不過他們也確實因為書博先生道中壁的故事而不願意走。
沈夢一和獨孤玄一走進欲語樓,低頭算賬的掌櫃就放下了他的算盤連忙迎了出來。這倒不是因為掌櫃看出了他們的身份,當然也不是因為他們衣著光鮮,要知道欲語樓一飯千金是出了名的,所以他們今日的衣飾在這裏也絕不會倍顯富貴。
那為什麼欲語樓的掌櫃會如此殷勤呢?
隻因他們是書博先生的朋友,不僅是朋友還算是恩人。
搖錢樹的朋友、搖錢樹的恩人怎能不好好招待,要是這棵搖錢樹跑了,他找誰哭去?
生意人自然不會跟白花花的銀子作對,和氣生財這個道理欲語樓的掌櫃自然是比誰都懂的。
“呦,兩位爺有段日子沒來了。樓上的還休居還給您二位留著呢,小人親自為您二位引路。”
看到掌櫃低頭哈腰的神情,沈夢一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獨孤玄卻無所謂的保持一貫的微笑。
太子的身份讓他早已習慣了阿諛奉承、心口不一,可沈夢一從沒真正認識過官場。他雖然官拜伏波將軍,卻也隻是領兵打仗真刀真槍,便有陰謀詭計也是目標明確早有防範,對這種露骨的攀交絕對是敬謝不敏的。沈夢一雖表麵不顯,但骨中奇異的有種莫名的清雅慈懷,疲憊的身處在這種渾濁的世間,有時候他甚至有過遠離的念頭。
終於獨孤玄欣賞夠了沈夢一那種難得的渾身不爽的樣子,才知情識趣的開口解圍,向掌櫃吩咐道:“不用了,我們自己上去。著人拿幾個小菜,打兩壺少年醉上來就好。”
“好嘞!還休居兩壺少年醉馬上到!”旁邊的夥計機靈的洪聲報道。
看著那個笑得一臉惡心的掌櫃,沈夢一簡直一刻都不想多待,趕忙拉著獨孤玄上了二樓。
剛一進屋,兩人還沒入座,魚貫而來的夥計已將豐盛的酒菜整整齊齊的擺在桌子上。獨孤玄一個手勢,夥計們就恭敬的將門帶上,退了出去。
而沈夢一連看都沒看桌上精致的酒菜,就急急推開正對二樓大廳說書案的窗子,尋了一個最好的角度坐好,等著聽今天的故事。
獨孤玄看了看他,笑道:“怎麼,都這麼大了,還是喜歡聽他的故事?”
沈夢一沒理他,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少年醉,仰首飲盡。淡然一笑,算是默認。
獨孤玄微笑變大笑,道:“你真的是沒變啊!和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今天若少夭在此,也必定會讚同我的。哈哈……”
兩人雖說是以竹少夭為借口出來喝酒,卻不是當真要商量謀劃什麼。隻是想要小聚一下少個借口罷了,正好沈夢一喜歡聽道中壁的故事,所以兩人就來到了頗負盛名,也是月都最有名的酒樓聽故事。
沈夢一心中不服卻懶得和這個口才極佳的人爭辯,明眸一瞪竟有些惱羞成怒,一揚手又是一杯酒進了肚子。
獨孤玄似是沒看出沈夢一的心情,又欠扁的說道:“即便是我說對了,你也不用拿酒泄憤吧!知曉的道你是千杯不醉,不知曉的還以為你借酒澆愁呢!別喝了,快看!道中壁出來了,說書快開始了。”
這時,窗外果然“嘭”的響起了開堂醒木的聲音,沈夢一立時放下已經空了的酒杯,神情專注的傾耳窗外。
“說書唱戲講古,茶餘飯後助興。江湖英雄大家評,說書人怎敢肯定?
話說上回講道‘幽幽空穀有絕色,癡愛銀狐獻仙草’。
這幽幽穀本是武林中一處危險所在,其中雖然有不少稀世靈藥,但穀口終年被瘴氣所圍,鳥獸難入,穀主穆空明更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絕色美人兒。不過,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