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眼鏡與耳釘(2 / 2)

我的獎金,三天的工資,曠工,去你地!每踹一腳,我就一陣怒火止不住在太陽穴裏燒,但我並沒有失去理智,因為我踹最後一腳的時候,說的是去你地,實際上我應該說,去你*媽的。但這是王大的網吧,雖然王大不在,但他還是會知道我說了什麼,你知道,他們倆一個媽。

而且,我打不過王大。

所以你知道,我打的過王二,隻要把他眼鏡打掉,這就不是個問題。

就他媽因為這破事。我最後說,轉身就要走。

突然有個人拉住我。

什麼叫破事,這是非常嚴肅認真的討論。

耳釘嚴肅認真地說。

王二。我停下筆,這就表明時間又回到現在,我坐在電腦前麵寫你正在看到的東西,王二正在四處找吃的東西,因為隻有一隻手能用,所以顯得異常艱難,再加上他的眼鏡片有一個碎了直接扣了,所以王二閉著一隻眼,吊著一隻手,所以不僅艱難,還異常滑稽。

王二,別找了,一會出去吃。我說,你真沒留那耳釘一電話號碼,我看你跟他挺投緣的。

投緣?你不剛才還說倆神經病嘛。王二找出半袋薯片,先用左手塞到右胳肢窩裏,夾住了,然後用左手往外撚著吃。

倆神經病就不投緣了?我說,嬉皮笑臉,畢竟我打了王二,這很不好,王二是該打,但那是針對王二的行為,對於王二這個人來說,不應該動手。

欺負殘疾人是不對的,即使這種殘疾是心理上的。

沒有。王二說,直接在我床上躺下了,他睡上鋪,一隻手肯定上不去。

太可惜了。我由衷歎息,然後又開始打字,其實我剛剛計算了字數,已經夠兩千字了,況且一會還要去吃飯,我可以明天再寫,但不很不道德,我還沒說清楚後來發生了什麼。

後來耳釘就拉住了我,趁這機會,王二摸到眼鏡擱臉上,跳起來一拳打在我左臉上,現在腫的老高,火辣辣的。

當然,這麼說也是不道德的,因為我這麼說等於沒說,但後來確實發生了這些,至於再往後,我都記不清了。但是男人之間打架,想也能想到,兩個人繃著臉不跟對方說話,然後過一會突然兩人中的一個開始說一些無關的話,另一個人隻要不是小心眼,就會順著話頭接下去,這事就算完了。

我之所以說的這麼模糊想必你也猜到了,是我先開的口,這就證明我先承認錯誤了,至少在這種情況下,我是把開口和承認錯誤是等同的。雖然我是很刻意在輕描淡寫,但越是如此,我就覺得越是感到害臊,因為如果我說,王二,我錯了,請接受我的道歉,我不能沒有你!然後很惡心地和王二抱成一團,這可能是我裝的,心裏麵其實一點也不害臊。

無論表麵怎麼假裝,本質是一樣的,誠如王二所說。

所以我隻能承認我確實有些過分了,不是因為王二是個殘疾人,而是因為我破壞了氣氛——王二和耳釘之間表麵上掐架,實際上是意氣相投的氣氛。我現在隱隱覺得,王二和耳釘之間討論的話題是什麼,其實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兩個人真的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確實是在嚴肅討論,這就夠了。

嚴肅的討論變成了鬥毆,還在其次,首先我蔑視了這種討論的嚴肅性,說明我不尊重王二,這很不好,王二打我一拳是對的。

這麼說,我似乎也對不起耳釘,但我不能跟耳釘道歉,因為耳釘不知什麼時候就走了。我現在覺得王二很應該和耳釘聯係,因為這兩個精神病之間很有種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的感覺,應該放下思想分歧,坐到一起聊聊。

但我又忽然想到,如果沒有這種在我看來很無聊的分歧,兩個人就不應該算知己,也就不該坐下來聊聊。

有時候理解一個人和讚同一個人確實是兩回事。

現在是夜裏十二點,我剛剛扶王二回來,因為王二喝大了,我沒有,這並不是說我和王二的感情不深,真實情況是,我能喝兩瓶啤酒,沒事,王二也喝了兩瓶,大了。

王二酒量不行。

但王二話很多,今天晚上地攤上王二和我說了很多,但我不能一一記錄,如果都記錄下來,沒有兩萬字估計下不來,但有一小段對話話我想我應該寫在這裏,作為本章的結尾,也作為這荒唐一天的結尾。

王二。我說,那時候王二已經喝大了,趴在桌子上。如果那耳釘是個女的多好,這樣你就直接找到媳婦了,也不用去相親了,正好跟你臭味相投,你跟他聊村上村樹與日本性文化,人家也不會起身走人了。

你是在嘲笑我找不到女朋友?王二問。

我也沒有。我趕緊撇清。

很長時間,王二說:對,你說的沒錯。然後頓了頓,補充:但自己擼管也挺方便的。

唉,可憐的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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