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東林對策(2 / 3)

在與南京勳貴們互相私下裏勾兌往還討價還價之中,新建伯次子王業泰大言不慚的向居中的掮客說出了上麵那一番赤果果打臉的話。

今時不同往日,勳貴們才不著急。反正南粵軍的水師堵住了吳淞口和錢塘江,你們的海船出去試試?隻怕出去多少便要送給南粵軍多少。而勳貴們隻需坐在府裏發放一下那些小旗幟,順便將不曾繳納保護費,不對,是相關稅費打算闖關的那些海船的情形報與南粵軍的公館便可以獲得事後的大筆豐厚分紅,這種好事,何樂而不為?他們巴不得這些商人和讀書人就這麼一直同李守漢和南粵軍熬下去,看誰熬得過誰。

更何況。南粵軍將繳獲罰沒(打劫來的貨物?),與勳貴們坐地分贓,這些貨物往往前腳出了吳淞口,緊接著就被南粵軍水師攔住,後腳就成為勳貴們店鋪裏出售的貨物。

所以,勳貴們從心底樂於看到江南商人們與南粵軍這樣對抗下去,這分明就是一船一船的將銀子運進自家的庫房啊!

但是。東林也好,複社也罷,哪個不是粘上毛比猴還精的人物?最是會看風色,斷利害的。發現慣用的文武兩途都不能對付南粵軍,這該如何是好?

而且,他們很悲哀的發現。從過了年開始,自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便收了許多商號的定金,大量的采購生絲、絲綢、茶葉、桐油等傳統出口產品,價錢給的極其合適,雖然標定了貨到之日付清全款,但是靠著這些定金已經是可以收回八成以上的本錢了。如此重利之下,於是乎。整個南直隸,從蘇鬆太到杭嘉湖,到處都是一片熱火朝天的生產場景。一擔桑葉已經被蠶農搶到了一塊銀元的價格。

但是,現在卻是這些人發愁的時候,眼看著新絲、新茶就要下市了,光有貨色運不出去,這又該如何是好?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雙倍違約金的說法,但是商場上壞了名頭。收了別人的錢,不能將貨色如數交付,這可是很丟人的事情!

江南的商人們發現自己已經是騎在了老虎背上。

若是繼續與李某對抗下去,李某絲毫無損,自己這方可是每日要日費鬥金的賠錢。而且從中得利的隻能是那些山西老西們和南京的勳貴們。所以,這幾日江南集團的頭麵人物們群賢畢至少長鹹集的目的,就要議論出一個對策來。對李某和他的南粵軍,到底該如何,是戰,還是和?

“各位。都說說看,該如何?”

長須老者將笑容收斂起來,滿麵嚴肅的掃視在場各位,希望能夠從這些人身上得到一個答案。

但是,眾人都如同鋸了口的葫蘆一般沉默不語,都不願意做這個出頭的椽子,其實眾人心中都很清楚,此時雙方的力量對比懸殊,自己雖然有朝中人脈,奈何“手中缺少殺人的刀”。如今朝廷對那些能夠打仗的武將曆來都是安撫為主,何況,為了這種事情便去請朝中大佬來出麵製裁李守漢和南粵軍,似乎也是找不到理由和罪名。

但是,誰都不願意從自己嘴裏說出來向李某人低頭服小的話來,天曉得會不會讓自己成為江南士林、商界的眾矢之的?

“列位先生。”

一旁角落裏,充當了半天文案先生的錢謙益,輕聲細語的開了口,唯恐自己的話驚擾了眾位金主。

“以學生愚見,眼下我江南不應與他爭一時之短長。而是要將眼光放得長遠一些。當年奸相嚴嵩權傾一時,可是最終結局又如何?不還是被我鬆江府華亭縣的前輩徐階徐相國,以曲意逢迎、裝聾作啞、忍氣吞聲之法迷惑,之後將奸相父子一舉扳倒?”

“所以,忍得一時之氣,方可百忍成金。”

錢謙益提到了徐階曲意事嚴嵩這個權謀術中的經典案例,頓時給眾人搭了一個極為體麵、極為寬厚的台階。對啊!以徐階以內閣大學士之尊,為了搬倒嚴嵩,都要將自己的孫女給別人做小妾去,咱們難道就不能臥薪嚐膽、忍辱負重一番?

當年徐階把嚴嵩搬倒之後,權傾朝野,立刻將前麵幾十年的投入連本帶利都取了回來,別的不說,他退休回家後,徐家子弟在鬆江府可謂是橫行鄉裏,大量購置田產,占地多達二十四萬畝,加上他的子弟、家奴為非作歹,致使告他的狀紙堆積如山。

應天巡撫海瑞、兵憲蔡國熙秉公辦案,懲治了他的家人。徐階用三萬兩黃金賄賂給事戴鳳翔,又通過張居正命令給事陳三謨罷免了海瑞和蔡國熙。所以當時人稱他:“家居之罷相,能逐朝廷之風憲”,有人因此把他稱為“權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