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今晚便在此安營,等西麵的消息傳來再說。”
麥雲敏很是篤定的等候著右路軍的消息。如果那邊不是科爾沁蒙古人大舉來襲,便是好消息。
但是,當真如此嗎?
丹勒河作為勒拿河的一條支流,她的河麵雖然已經封凍,但是,寬闊的河套兩岸仍舊是植被茂密,森林繁多,不時可見一處處草灘。如果是夏季,這是一片鳥獸的天堂,秋天和初冬季節,這裏收獲的獵物會讓鄂溫克人獲得衣食來越過嚴冬。不過眼下這處水草肥美物產豐富的勝地,己經變成死亡之所,來自遠方的惡魔,帶來了難以想象的死亡與殺戮。
丹勒河左岸的河道拐彎處,那個建設在河岸高處,簡陋的,土木結構的堡壘,此時城門大開,內中不時騰起一股股黑煙,裏麵的依托樹木搭成的仙人柱和帳篷,除了倉庫之外,己經被一把火全燒了。
兩根樹幹釘成了一個簡陋粗糙的十字架,豎立在離河不到百步的距離,樹幹上已經被鮮血厚厚的糊上了一層,深埋在凍土中的樹幹與地麵結合處,鮮血積累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十字架上,用粗樹枝削成的木釘釘著一個人。這人的一身皮毛衣服被人剝去,很是珍視的收了起來(上好海龍皮的皮毛自然要重視),他的雙手雙腳被粗大的繩索牢牢綁住,他的咽喉處、胸腹部,都被釘著碩大的木釘,鮮血順著軀體流下,手腳不時往下滴落著鮮血,這人雙目圓睜,扭曲著身子,再過一會就會像蘇哥那樣血慢慢流盡而死。
此時十字架上的人掙紮慘叫的己經基本上停止了,他扭曲僵硬的臉上,滿是仇恨與憤怒。這人原本是這個小部落的頭領,本來是到這冬季獵場來狩獵,過冬,卻不想遭了這場無妄之災。
“砰!”“砰砰!”
偶爾有幾聲皮硝火銃聲在這營寨四周的荒野中響起,那是搜捕追殺逃走的部族族人的銃聲。銃聲一陣接一陣,木架的一旁,橫七豎八的堆滿了屍體,被刀斧砍死的,中了火銃而死的,幾處還在冒著煙的仙人柱裏,廢墟之中傳來一陣陣皮肉燒焦了的濃烈焦臭味道。。
一切的景象,都無聲的告訴人們,這裏是一個被人占領,洗劫的所在。
從白樺林裏興衝衝走出了幾個金發碧眼的家夥,手中的馬刀大斧長矛,不斷的充當著驅趕被他們抓住的鄂溫克人的鞭子,“快走!”
這座臨時越冬營地,是這些羅刹人攻破的第十四座了。他們可以說收入頗豐,不但越冬的糧食物資越發的充足了,可以用來交易換取金錢武器的毛皮沙金也是堆得和小山也似。
丹勒河河岸邊,黑壓壓聚滿了被俘獲的各部落之人,還有數不清的匹馴鹿馬帳篷爬犁等等,光是各部用來拉爬犁的大狗便占據了一片樹林。
皮鞭馬刀的抽打,麵對死亡的恐懼,讓這些鄂溫克人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無論男女老幼,皆是神情呆滯木訥,眼中有掩飾不去的恐懼與憂慮。
等候他們的,將是在這冬季裏上千裏路的長途跋涉,沿著丹勒河往勒拿河去。那裏,有著未知的命運在等著他們。
在千餘裏外的勒拿河北岸,遠東荒涼的土地上,突兀的聳立著一座西式土木堡壘,這就是所謂的冰城雅庫茨克。而今的雅庫茨克,是一座美麗的旅遊城市,但是當年,這裏隻有河流荒原和森林,反而是突然出現的堡壘太突兀了。
這座城堡,是吸取了當初被李沛霆率領索倫部兵馬攻破之後的教訓重新擴建的,新建的木材加夯土城牆上,除了加了炮台、碉堡、馬麵之外,更在城內又修建了一道城牆。內城牆上,同樣的這樣的配置,並且,在內城牆下,開挖了壕溝,一來方便在內城之中居住生活的羅刹人生活汙水排放,二來,便是阻礙進攻方。
相比較千裏之外的殺人放火,讓被擄旁觀的鄂溫克部民們膽戰心驚,這邊外城之中卻是一片商業貿易繁榮,熱火朝天,購銷兩旺的景象。
堆積如山的皮毛,車輛,帳篷,,大群大群的馬匹馴鹿人口等等,進行現場販賣。場麵非常熱鬧,嚷嚷聲不絕於耳,眾多商賈來來往往,挑選自己中意的物品。
這裏,是那些聽說遙遠的東方到處都是價值連城的皮毛,俯首可得的金子,興衝衝到東方來發財的羅刹人,從正規軍,哥薩克,到逃犯,**,小偷,流氓,流浪漢,傳教士,妓女,商人們來交易的所在。
市場上,除了糧食不能買賣,盡數收入官倉統一保存銷售之外,以馬、皮毛、蜂蜜等雜貨、人等分別劃分區域出售,其中人又加細分,比如是否有技藝,是否強壯,是男人女人,大人還是小孩等等。若幹種類前,都清楚地標明他們的價格,又插了一塊上書“明碼標價,絕不議價。愛買買,不買滾”字樣的木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