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my,給我查個人。”樊謙拿起手機,一臉陰鬱。
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是人格分裂的,在不同的時刻扮演不同的自己。他好累,但,即使是累得心力交瘁,即使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他也要繼續下去。他每天都告訴自己,要堅持,決不能功虧一簣。
才五分鍾的功夫,手機又響起來,“樊先生,您要的資料已找到,歐陽誠……”
城市裏的車水馬龍總是恰到好處的喧囂起來。喇叭聲,刹車聲,叫賣聲,音像店的廣播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混成一張巨大的音頻網,它們在空中搖曳,包羅著人群。在這聲音的衝擊下,人們往往忘記了真實的自己,然而所有的秘密也都被它們掩飾,埋葬。不知道會不會有一天,當秘密衝破這張網,暴露在人們麵前,他們的表情是什麼。但是誰都可以猜想到,那一定會載滿哭聲,和事不關己的冷笑和歎息。
人總是很難徹底安靜下來,尤其是女人,當她們心情愉悅的時候,她們絕對不甘心隻坐在花園裏聊天散步,這是古代人喜歡做的事,現在的她們,逛街成了她們的最大樂趣之一。
林蕾就是個典型的例子,她失落的時候隻想待在房間,什麼都不幹,而她開心的時候,絕對會拉上幾個好友出去溜達,即使不買東西也一定要出去。按照她的思維來說,閑逛就是一種態度。
“蕾蕾,你覺得好看嗎?”周瑾穿衣服總是喜歡同一種款式,“闊領,收腰,長款”這是她對衣服的最基本要求。但對她這一品味,林蕾和清清都頗為無奈,“你能不能換種風格?年年月月在你身邊,都審美疲勞了。”林蕾說,“是啊,走大街上,隔一站路都能感覺到是你。”清清接過話頭,“是,你千裏眼,能看到一公裏以外的東西,還能辨別出來是我,你怎麼不去哈佛牛津啊?人才,可惜了。”周瑾逮著空子就借機發揮起來。幾個女生嘻哈打笑,鬧成一團。正在這時候,林蕾的手機響起來。掏出來一看,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讓她愣了一下。
顯示來電:歐陽誠。
不知怎麼的,提到這個人的名字,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總之,和對其他人的感覺不一樣。“喂,”還是接了電話。“下午五點,我來學校接你。”說完就掛了電話,不給她任何質疑或拒絕的機會。聲音總是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就連那天晚上他抱著她的時候也一樣,雖是緊緊的擁抱,但並沒有溫度。很久以後林蕾回想起來,總是安慰的想,他並不是沒有感情,隻是他比一般人更控製得好些。
歐陽誠一向很準時,五點鍾,瑪莎拉蒂就停在了樓下。她的心情是忐忑的,還是有點怕他,至於怕什麼,她也說不上來。下樓時周瑾還調侃她:“能不回來就不要回來了啊。”她回過頭白了一眼:“猥瑣。”幾個女生笑了起來。
下了樓,林蕾往瑪莎拉蒂看去。歐陽誠穿得很隨意,一身黑色襯衫,牛仔褲,靠在銀白色的車子旁,林蕾不知為何,臉竟紅了。
“叫我出來幹什麼?”
“吃飯。”說罷就過來拉她的手,她掙脫了,“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好玩?對人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突然在胸中激起一陣無名火,“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我不圖你的錢財,不想做別人手中的玩物,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隻是一個平常的學生,希望你尊重我,不要打擾我平靜的生活!”話說了一大堆,隻見歐陽誠牢牢的盯住她,“說完了?”“你到底有沒有懂我的意思?”“我有對你怎麼樣嗎?”他回問過來。“啊?”林蕾一時沒反應過來,對啊,他也沒要自己做什麼,“可是,那個宴會和裙子,還有晚上你又回來……”她看著他,“算上周瑾喝醉的那次,在學校看到你睡覺一次,一共加起來我們見麵不過三四次,你為什麼平白無故來接我吃飯?”問題像聯發炮彈一樣打在歐陽誠身上。“陪陪我吧,我是個孤獨的生意人。”他的聲音忽的低沉下來。
他看著她,以一種捉摸不透的眼神。歐陽誠的眼睛是深咖啡色,雙眼皮,不大也不小,襯他的臉剛好合適。
她看著他,覺得自己就要陷進去,陷進去。在之前的18年裏,從來沒有一個人讓她有過這種感覺,真實而又模糊,難道是?她不知道是對是錯,隻是她覺得,如果不這樣做,以後她一定會後悔。
“為什麼是我?”
林蕾第一次直視歐陽誠的雙眼,“為什麼是我?”歐陽誠沒有回答,隻是轉了個身背對她,在車上拿了一包煙。他還從未在她麵前抽過煙,他深吸一口,過了一會才把煙吐出來。林蕾向來不習慣煙的味道,便用手捂住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