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摘星的態度並不如何熱絡,像是連探知唐槐夢為何會這麼想的興趣都沒有。他將手從唐槐夢鉗製裏抽離,神色如常:“唐前輩誤會了。”
“快到戌時,我去向雲前輩問安。”
唐槐夢臉色微沉,恨恨道:“你若是把討好師尊的功夫用在修煉上,如今也不會這樣不成器。”尤覺不夠,他伸手要去強奪霽摘星袖中、那裝著妖獸金丹的奩盒,卻不小心擦過少年手腕,觸到那冰涼、卻柔軟細膩的膚。
他一下子後退幾步,昏暗的燈盞下,冰涼的風雪中,臉卻刹那間升騰起溫度。
唐槐夢立即轉身,不再看霽摘星,卻仍放著狠話:“我勸你最好把那金丹扔了,借這些丹藥靈物修煉,便是逞一時之快。隻怕等雷劫之時,你修為匱乏,捱不過兩下便成灰了!”
他心慌得有些不敢再留,拂衣而去,背影倒是瀟灑利落。隻是聽到少年平淡的回應“我不會扔”時,還是微有些踉蹌,壓抑不住地惱火。
霽摘星見著那人背影沒在長廊,從袖中抖出奩盒,指腹摩挲過匣扣邊精致紋路時,臉上倒是有分笑意。
在他看來,唐槐夢哪怕厭惡他,卻仍有分赤子之心,比起他的師尊來,簡直幼稚天真的像個孩子。
霽摘星並不是剛足舞象之年便被從貧瘠的宗門中帶出,驟然被大能垂憐,便慌亂不已誠惶誠恐的少年。
他是已經輪回過無數次、經曆過無數荒誕死法的怪物。
直到上個世界,他發現自己可以開始違抗腦海中被灌輸的“劇情”,選擇大相徑庭的路線,從而獲得一個相當安定的結局。
這種經曆讓霽摘星非常愉悅。
他突然不想死了。
或者說,他想選擇由自己掌控、相當舒心的死法。
這個世界也如此,“劇情”清楚地告訴他,他是被雲疏從一個靈氣匱乏枯竭的小世界救出的劍修,原本雲疏想將他收入暝靈劍宗做弟子,卻意外發現他身負化物道骨。
化物道骨並不是真正的白骨,而是依附在白骨上的一類靈根。可自行吸取周圍靈氣,哪怕擁有者是個不學無術的庸才,也能輕易修煉至臻,擁浩瀚丹田靈海。
也就是霽摘星生在那樣貧瘠的幾乎沒有靈氣的小世界中,才讓化物道骨無用武之地。
這其實是件好事,因為化物道骨的擁有者,其實沒一個能修煉飛升,且慣來沒有好下場——誰叫它是能被搶奪的。
雲疏這樣冷心冷情的大能,尚且動心。
不過他不是要自己用,而是給他弟子用。
雲疏的第一個弟子隨雲姓,叫雲留。是雲疏從宗門外撿來的孤兒。那時雲疏還不是如今令人噤若寒蟬的分神真君,不過是一名金丹劍修。幾乎少年時期所有的溫情柔軟,都被雲疏給予了這個徒弟。
而這位被雲疏寄予厚望的徒弟,天資悟性極佳,還未學會走穩便先會使劍,心性也好,在暝靈劍宗這種萬萬年傳承的大宗中亦是天驕,儼然下一個雲疏。
可他卻成不了下一個雲疏真君。
雲留天生留有暗疾,丹田有損,彙不成多少真元便會潰散,吃得最多的丹藥便是補靈丹。
他可以這樣修煉至金丹、元嬰,卻撐不過出竅、分神,乃至飛升。
化物道骨可以彌補這個缺憾。
可遇不可求。
可世上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將堪比靈根般重要的寶物獻出,為他人做嫁衣。
所以雲疏隱瞞了化物道骨的事,並粗略定下了搶奪的計劃。
他會親手取走霽摘星的道骨,但與此同時,也會和霽摘星結為道侶。他會給霽摘星數之不盡的修煉資源,給他來自分神大能的庇佑,甚至到霽摘星修煉瓶頸時,與他雙.修促其修為。
當然,霽摘星還沒到與雲疏雙修時就死了。
或許是被奪走道骨的打擊太大,又或許是那些黏在耳邊無法擺脫的暗諷;他開始拚命修煉、吞服丹藥,也很快進階元嬰,很快至出竅——然後天雷一道,灰飛煙滅。
“劇情”還在繼續。
用著他道骨的雲留同樣進境飛速,卻根基深厚,無愧天驕之名。雲疏默默陪伴著自己的弟子,情愫暗生。
最後兩人結為道侶,竟也成了佳話。
“劇情”裏麵總會有一人或者兩人占比相當大,雲疏和雲留便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過霽摘星並不關心,連看一眼那個用著自己道骨的雲留長什麼樣都不在意。
他隻是把雲疏予他的法器、丹藥、靈草都收攏起來,束之高閣。
然後親手將這段孽緣斬斷,刮骨斷腕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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