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修真界最能掀出驚濤駭浪的大事,就是雲疏老祖要結道侶了。
像雲疏老祖這般修至分神境界,還願意結道侶的大能,在修真界中寥若晨星。尤其是他的道侶,還是一位籍籍無名的修士。
霽摘星。
如今修真界中,還未曾聽過以霽為姓的名門望族。
倒是有心思活絡的去暝靈劍宗中探聽,未曾想這“霽摘星”的來曆並非什麼隱秘。他原是雲疏老祖下界曆練除魔時,救下的小世界修士,修為不過築基一階……可不知如何,便勾上了雲疏老祖,要和他結成道侶。
簡直讓萬千修士稱羨。
有位分神老祖照拂,可不是道途無憂,堪稱一步登天?
其實雲疏與霽摘星的道侶大典,並不算如何高調聲張,不過是劍宗內舉辦,又給那些師出暝靈的弟子、相交甚篤的修士們散了張請柬。
動靜遠不如瘦情真君聘親那日散下九萬壺瓊宵飲、無崖宗主辟出一處秘境以贈賓客那樣浩大,讓天下修士皆知,人人豔羨。
但這卻是分神老祖的道侶大典,隻會讓那些修士們更趨之若鶩地想要登門。
而暝靈劍宗內部,便是再對老祖的眼光有怨言,卻還是操持的兢兢業業,不敢有分毫懈怠。
霽摘星好似成了劍宗中最閑的人。
他的地位極尷尬。
既不是拜入宗門的暝靈弟子,亦不是修行在此的客卿,不過是黏在雲疏身上,啖其血肉的附庸。
便是那些宗門修為最低的素衣弟子,也是看不上他的——哪怕他們在明麵上自持無比,做盡了大宗門弟子的氣度。
霽摘星也並不在意。
他待在暝靈劍宗,除去給雲疏晨昏定省,便是去宗門藏典閣,翻閱那些功法靈簡、修真界秘識。
即道侶大典,霽摘星不便和雲疏相見,便連這每日耗費時間的應對也免了。
雖未如何勤勉修煉,但憑借化物道骨,霽摘星倒也在道侶大典前結丹,步入金丹真人行列。
他這個年紀的金丹真人,其實已經相當驚才絕豔;但與百歲分神的雲疏老祖相比,自然不相襯。
……
藏典閣外的碧海燈逐盞亮起,吞噬夜色。閣內有陣法籠罩,一至夜間便不可視物,每到定昏時閉閣。
霽摘星雖然急於汲取這些靈簡內容,但明日便是道侶大典,他再沉溺也當戛然而止。
藏典閣的主簿真人是個麵容冷峻的丹修,每日負責趕出那些到點還在閣中貪學的弟子。
不過他對其他那些好學修士們,向來睜隻眼閉隻眼,晚個片刻出閣也無妨。倒是每次霽摘星在的時候,主簿總是不厭其煩又興師動眾地親自盯人。
視線長久地落在霽摘星身上,好似冰冷的寸量。
霽摘星猜測,大概是他在暝靈劍宗中的名聲實在不怎麼好,而這位年輕主簿又尤其“嫉惡如仇”的緣故。
所以這次被逮著,他也一如既往將玉簡放了回去,微斂下眼,神色帶著幾分歉然:“晚輩遲滯許久,這便出閣。”
霽摘星聲音向來如細風拂月,令人失神的溫和好聽。
如豆燈光落至他冷白修長的脖頸上,映亮半邊略顯孱弱的身形。
哪怕再鐵石心腸的人,恐怕也會難以對這樣的黑發修士露出斥責神色。
年輕的主簿微頓了頓,聲音果然不帶怒意:“明日……可還會再來?”
明日是霽摘星的道侶大典。
同樣是他離開暝靈劍宗的時日。
霽摘星道:“自然沒有閑暇。”
不知為何,那位主簿臉色似更蒼白了一些,眸中有些說不清的低落。
“那祝霽道友良緣永締,道途坦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