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開始為我的入學發愁。第一次踏進那所學校我們見到了教學主任,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一位老師帶我參加考試,數語外三科不限時一起發卷子測試,我在初中已經上了一年,現在考的是小學升初中的試題,除了外語那兩科問題不大,綜合一下及格應該不是問題,和爸爸走出校門時並沒有預料到接下來要度過的重重難關。
成績發布是在幾天以後,而那張錄取表單上沒有我的名字,我沒過關。
連續好多天爸媽都在想盡辦法送禮托關係,但對於外來的打工人來說,最好的關係,也隻能是關係托關係,我們沒有一棵可靠的大樹幫忙,人家答應了幫忙已經算是交情不錯了,誰也保證不了結果。幾經周折學校終於同意可以不考英語,數學語文和上次一樣的卷子,答完後當場批分,可分數卻比上次低了很多,原因也就不用再說了。
那些夜裏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眼都哭幹了還要看著夢破碎,家裏的初中也已經開學了,再僵持下去兩個地方我都耽誤了,爸爸還在想辦法托人,但媽媽已經做好了讓我回去的準備,聽到她的決定我淚如雨下,之前隻是偷偷地哭我怕他們上火著急,但媽媽的話徹底打破了我的所有希望。
媽媽帶我又一次走進那棟教學樓,去之前她說了是最後一次,看看還有沒有回旋的餘地,但看著教學主任那副表情,我隻想用課本裏有個詞叫“滿臉橫肉”來形容。走出他的辦公室,我和媽媽站在過廊裏,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哭不出來,但那些新生軍訓的口號聲卻聲聲刺痛我的心,我知道和媽媽去的下一個地方將是火車站了。
站在那裏緩解一下情緒,還不想那麼狼狽的走出去,但奇跡就真的發生了,直到很久以後我都不敢相信它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個教會我所有英文字母的老師從我身邊走過,我一眼就認出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走上去接過她手裏的一摞書
“老師你好,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我有點眼熟”
“我是你學生啊”
“我有點記不起來了,哦,我想起來了,但一時叫不出名字了,你叫?”
這時媽媽走過來和老師聊了起來,為那時沒有打聲招呼就不去補習而道歉,她笑著說沒什麼,其實價錢還是可以商量的,知道了我們是為入學而來,看狀態也能知道是被拒絕了,她沒多說什麼,隻是看著我笑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電話響了她走進了辦公室······
看著她的背影我不願走,原來她是這裏的老師,她會不會幫我呢,會不會呢?我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樣死死盯著她走進的那間辦公室,媽媽看出我的心思,還在埋怨當時不應該為了省那點錢,而現在人家未必願意幫忙,但看著我盯著那個辦公室不肯走,她也隻好陪著我在那裏等。
不知多久,應該沒多久,她出來了,走向我們這裏,看著我和媽媽微笑,我又一次的走向她,卻說不出話來了
“嗬嗬,你先來我的班級當旁聽生吧,我教這一屆初一,如果你的英語得在80分以上,總成績得排在前三名,我再幫你辦學籍,你能行嗎?”
“我能行!”
“那你開課時就來上學,這幾天軍訓不用參加。”
我忘了自己一路上是不是跳著回到家的,將近兩個星期沒有笑過,終於可以釋懷了,爸爸媽媽也笑了同時還在擔心我達不到要求會沒有學籍,可是我在乎的隻是‘我終於,真的可以留下來了’。
徐老師不僅收留了我,還將我的未來改變。我始終覺得她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貴人,如果沒有一麵之緣,如果她不教初一,如果她所教的三班不在樓梯的拐角處,不在政教處的旁邊,如果她不是恰好路過,或許我的今天將完全是一種不同的狀態,因為在原來的那所初中幾乎沒有幾人堅持到畢業,就算畢業也沒人能考上正規的高中,我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沒有那麼巧碰到她,或是她拒絕了幫助,我在火車上將哭得有多慘,更嚴重的是我的學業還能堅持多久,我的未來將會是什麼狀態,同學的真實生活讓我唏噓後怕,同時我也佩服自己,直到現在我都沒有再那麼勇敢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