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剛一說一激動,滿麵紅光,仿佛看到了光輝的前景,“騰”地站起來,“我劉明剛好歹也是五尺男子漢,難道安於貧困嗎?”
“哎呀,我的天,嚇死我了。”月英急忙按他坐下,陪著笑,好言好語的勸說了一陣,明剛爹也倚老賣老,支持媳婦罵明剛,“光要錢不要家,把老人扔在深山背後不管啦。”
月英說不過明剛,這時候她就會佩服明剛羨慕文化人就是懂得多,談起來東拉西扯總有他講的,但她還是信奉“一心種莊稼,犯法都不大”這老輩人傳下來的致理名言,夜間睡覺時熱氣騰騰曲意溫存以使丈夫回心轉意,明剛也不想就此出走,畢竟恩愛夫妻還真有些舍不得。
劉明剛從收音機得知四川嶽池縣養豬大戶劉賢和願意為人們無償提供養豬資料,就寫信去聯係,不久收到了,他便不顧家裏阻擋,拖錢貸款買了三十多頭小豬崽來喂,也是合該他背運,那年豬瘟泛濫成災,死了二十來頭,損失經濟三千多元,“還自以為聰明,你看,這回吃虧了。”妻子埋怨,父母責怪,明剛一氣之下,決定出去碰碰運氣。
這一次月英抵死不從,極力慫恿公婆勸阻明剛,但這次明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不單自己要走,還把堂弟和堂舅——劉明春和李永兵拉起一道去,月英氣得又哭又鬧,依舊感不動他,擋不住他。
在明剛要走的頭一天,他安慰了她一陣,“月英,我們已是四年的夫妻,阿貓妹都有半歲了,難道還有什麼舍不得丟不開的,我又不是不回來,或許三年,或者半載,到時候看情況,掙到錢就回來。”
月英淚眼汪汪的望著他,抽泣著,在一起生活了這幾年,總感覺有一絲不協調,曾經戲言“說不定那天分開過,才懂得在一起的生活是多麼值得珍惜。”那想到分別真的在眼前來時,竟茫茫然不知該怎麼辦了。斷斷續續的說:“你、你走了,我——怎麼生活,這麼多的地,我怎麼耕種得了?孩子……老人……我怎麼辦,幹脆老榕樹上吊死算了。”
月英說的也是事實,可恨的是明剛無動於衷,大有“下定決心,不怕犧牲”的鬥誌,為了掙錢,他必須忍痛割愛,“月英,我理解,我一走,家庭的重擔全壓在你的身上,你一定很辛苦,但不吃苦,又那來的甜?你在家裏,要和鄰舍和睦相處,凡事以忍讓為上,任何爭執等我回來再理會,至於執掌犁鏵,老爹他還動得了,你隻要打豬菜割牛草料理好家務就行了,還有什麼放不下心的?”
“你究竟什麼時候才回來?你可不能長呼呼的一去就不回來了!我擔心你掙到錢就會忘了家,就會在那些城市住下來害我和兩個娃娃眼巴巴的等你。”月英憂心忡忡地說,她隱約感覺到有一種不祥之兆從心頭掠過。
“看你,盡說些傷心話,還象個小孩子一樣,我的心如何,你不是不知道,我是那種人麼?好,我今天就說定,我最遲五年回來,如果超過五年還不回來,你可以不等我。”明剛有些生氣地說,一邊站起來走出去。
“不等你,我和誰過去?”月英感覺到這是一個極大的侮辱,還有什麼比丈夫不信任更讓人傷心失望呢?“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我李月英好歹也是正派人家女兒,也懂得好馬不配雙鞍子烈女不事二夫的道理,難道還要另行改嫁不成?幹脆,我死在你麵前,也好讓你放心。”月英提了根繩子索,就向老榕樹跑去,明剛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好,我看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