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招弟想到這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她雖然是低著頭,卻還是被李熙發現了,李熙怒喝道:“這個時候你還有臉笑的出來,你的兒子擔了個兄妹通奸的惡名,你這做娘的竟還沒心沒肺的在這笑。”
陳招弟壯著膽子道:“事情既然已經出了,怪我罰我我都沒話說,怪他罰他我也沒話說,不過神通廣大的太師忠王總該想想辦法把事情擺平了,光衝著我吼,有用嗎?”
李熙冷笑道:“我的兒子有四個,他自己不爭氣,與我何幹?”
陳招弟沒想到李熙會說出這等絕情的話,她慌了神,撲通跪在李熙麵前,抱著他的腿哀求道:“哥,看我的麵子上,饒他這回吧。”
李熙道:“如今知道求人,早幹嘛去了,這孩子一向恭順聽話,你但凡用點心,他就不會走到這一步。”陳招弟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怎麼罰我我都認了,可是你若不管他,他這輩子就毀了。”
李熙舒了口氣,道:“你先去審審那丫頭,問問他們倆到底有沒有?”
陳招弟道:“有,那丫頭已經有了念郎的骨肉。”
李熙嘿然幹笑了兩聲,起身來扶起陳招弟,連聲讚道:“好,你給我生了個好兒子呀。去吧,送那丫頭回她叔家,請媒人,聘她過門。”陳招弟不測高深,謹慎地應了聲,又道:“張群還隻是個郎中,門不當戶不對的,是不是……”見李熙揮手沒敢再問下去。
二日,拜詞部郎中張群為鴻臚卿,當日傳出太師忠王李熙為長子李威求娶張群侄女張好好為妻的消息。當日在洛陽城外十幾個涉嫌散布李威兄妹通奸的人被秘密沉了河。
李威大婚之日,河東留守劉麟遣使進京道賀,使者向李熙拜獻版籍,一個月間河東隻餘太原一地,五萬兵守城,七萬兵圍城,城中原有百姓二十萬,糧草不濟放出十萬,被李熙強行遷往汝州居住。劉麟以納降為條件換取李熙支持他為河東帥,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李威成婚後被貶天德軍,先做戍主,不久升為倉曹參軍,張好好留在洛陽待產。
劉麟雖為河東帥,河東境內軍州卻皆為李熙所收,所部除駐守太原的牙軍三千人,其餘軍馬悉數被改編。會昌四年末,經生母柳芸勸說,劉麟入朝,留為左金吾衛將軍,賜宅清化坊,封其生母為文水夫人。
移魯焰焊鎮河東,出李載風為河中觀察使,詔李愬入朝,拜太尉,詔盧士枚為成德觀察使,張脈為潞澤觀察使,調周野為武寧軍節度使,王儉為宣武軍節度使,詔肖白入朝為戶部尚書,葛崖入朝為工部尚書,桂仲武入朝為兵部尚書,薛放入朝為禮部尚書,陳海道入朝為左羽林軍左將軍。詔魏謨為吏部侍郎。時人傳言李熙將廢天子而自立,薛放入問李熙,李熙道:“孤位極人臣,殊榮盛於汾陽王,夫複何求?尚書休要中了宋國的挑撥之計。”
薛放拜辭,出門向圍在忠王府外的禦史、郎官、國子監、弘文館的學生們說:“忠王乃我大唐中流砥柱,絕無反意,諸位休要中了宋國人的挑撥離間。”眾人轟然叫好,齊朝忠王府禮拜,聲震數坊可聞,出門四處宣揚,鬧的滿城皆知。
杜牧謂李熙道:“薛放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
李熙苦笑道:“我本無異心,他這話卻是在幫我。
張好好為李威生一子,李威請調回京,李熙不允,遷其為絳州太平縣尉,打發張好好母子出京相會。陳招弟苦求李熙留張好好母子在京,李熙喝道:“嫌臉丟的還不夠嗎,留下來平白讓人笑話。”陳招弟日夜以淚洗麵,常秋紋求郭瑗幫陳招弟說說話,郭瑗道:“少時多受點磨礪,對他未必不是好事。”沐雅馨自會昌初年起身體就不好,一直留在徐州養病,聞聽張好好被逐出洛陽,抱病前來,問李熙道:“孩子們做錯了事,你打也好罵也好,都是父母的愛護之意,哪能像你這樣丟棄不顧,將來讓他們怎麼做人?”
李熙聽太醫說沐雅馨已時日無多,不忍瞞她,便引她到水榭中落座,斥退左右,這才推心置腹地說道:“河東已平,平定江南指日可待,群雄掃平,便是我不想做天子,下麵的人也會逼著我做。屆時天下雖然太平,天子家裏又怎能得片刻安寧?念郎這孩子性情軟弱,不是個當家作主的料,留在洛陽很容易成為別人的靶子。我放他出去曆練幾年,他能爬的起來,再召他回京不遲,爬不起來,從此廢了他,或也能保一世平安。”
沐雅馨道:“非是我偏愛自己的女婿,念郎雖然軟弱,卻是個宅心仁厚的人,若說他是團扶不起的爛泥怕也未必,他心裏喜歡好好,為此甘冒被廢黜的風險也要與好好成就姻緣,這樣的人你能說他是團爛泥嗎?我看他隻是從小被你嚇破了膽,又被燕燕管束的太緊,再有也怪跟好好太親近,沾染了一些女兒家的柔弱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