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目光投向太原城內,他需要在城內找一個合意的人來做河東帥,以縫合越開越大的傷口,止住汩汩流淌的鮮血。
劉克明送來一份簡報,是河東內部最有希望成為河東帥的人員名單,名單後附著各人的簡介和與劉駕的親疏關係。長子劉旺、次子劉文都是河東新帥的大熱門,李熙卻不喜歡這兩個人,他取出黑筆在二人的名字上劃了一道黑杠,這意味著他們將成為內訪司的首選打擊對象,這個龐大的底下組織將動員一切力量阻止二人登上河東新帥的寶座。
劉駕有個庶子也被列在名單上,名叫劉麟,年方十七,內訪司給出入選理由是他的生母雖隻是劉駕的侍妾,卻深得劉駕寵愛,此人精明強幹,目光深遠,仗著劉駕的寵愛著實籠絡了一片幕僚將吏,劉麟生母的名字叫柳芸,籍貫是麟州,名單上又特別注明是賤籍出身。
李熙問:“這柳芸是不是就是那個青樓出身的女子?”
劉克明答:“她本是麟州宜春院的歌姬,被劉稹部將李海山買來獻給劉駕,後被劉稹看上,淪為父子共享,生子劉麟,也不知是劉駕的兒子還是劉駕的弟弟。劉家父子父慈子孝,父子共享一人,卻能和睦相處,其樂融融。”
李熙笑了笑,取藍筆在劉麟的名字上圈了個圈,說道:“就扶持此人為帥,你們捏著他的把柄,不怕他不聽話。”劉克明讚道:“大王深謀遠慮。”說完卻不走,李熙問道:“還有什麼事嗎?”劉克明道:“有件事,屬下要單獨向大王稟報。”李熙笑了下沒吭聲,阮承梁一行人便退到了院中,門卻還開著,能看到卻聽不到。
劉克明道:“昨日世子與張家小娘子同去白馬寺為大王和夫人祈福,其後到城外遊玩,黃昏時天將大雨,世子與小娘子同宿於野外客棧,同宿一間房,入夜後房中有笑聲傳出,其狀十分親密,後燈滅共寢。屬下唯恐走漏消息不利世子的清譽,便將野店的主人和傭奴拘禁了起來,消息未曾走漏。但詭異的是今早城中突然傳出一些……一些有損於世子清譽的事,再細一查原來世子與張家小娘子早有成例在先,大約半年前世子與小娘子就親密無間了。屬下無能,辜負了大王的重托。”
李熙怒氣哼哼道:“有損清譽,兄妹通奸自然是有損清譽。他若存心隱瞞,憑誰又能查訪的到?逆子喪倫敗得著實可惡!”劉克明大驚失色,俯身勸道:“大王息怒,世子與張家小娘子名為兄妹,實際並非血親,既非血親何來亂倫之說?”李熙一拍額頭,連聲道:“是了,是了,我讓這逆子都氣糊塗了。”劉克明趁機又進言道:“屬下聽聞當年她父親在揚州窮窘病逝,本欲托孤給杜書記,然杜書記當日尚未入仕,也未娶妻撫養孤女實是力不從心,不得已大王才將她交與沐夫人撫養,沐夫人待她雖比親生女兒還親,但到底中間隔了一層膜,自張大夫歸朝後,大王已經讓他認祖歸宗了,他們青梅竹馬長大,常相往來日久生情是有的,情不自禁也是有的,但說到亂倫則完全是惡毒的詆毀。屬下伏請大王查明此事來龍去脈,定要給那造謠詆毀者以嚴懲。”
李熙聽到這,心情大好,歎道:“這逆子自幼膽怯,借他八個膽子也不敢行出亂倫之舉,張好好著她叔父接回去,逆子果然鍾情她,就讓他光明正大的娶回來,我李熙若縱容親生兒子行惡,何以服天下?此外你去查一查,是什麼人在背後散布謠言詆毀世子,嚴懲不貸。”
劉克明去後,李熙怒摔手中筆,令將陳招弟叫來,陳招弟心驚膽寒,念郎與張好好的緋聞早已經傳遍了洛陽城,隻瞞著李熙一個人而已,她正為此事六神無主,聞聽李熙叫,又聽說去的是公值房,頓時腿肚子抽筋,連聲怒罵:“逆子害人。”一麵派人去請郭瑗出麵搭救,一麵趕緊奔來書房,李熙的脾氣她是知道的,見風就是雨,躲是躲不掉的。
陳招弟腳步虛浮著飄進書房,一進門就挨了李茂劈頭蓋臉一通臭罵,罵聲雖狠,陳招弟卻暗暗鬆了口氣,李熙是知道了念郎和張好好之間的事,卻並沒有怪念郎,反而責怪她這個做母親的管教無方,又怪她沒有籌劃。
隻要不打兒子的板子,打死自己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