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趙大虎拍著屁股哈哈大笑,隻誇張三孬好手段。
逗弄夠了,張三孬隨意地把殘餘的肉骨頭往地上一扔,不顧幾條狗在塵土裏打鬥。揚起手揮了揮,一個剃著陰陽頭,留著倆俏皮小辮的沙陀奴吃力地提著一個柳條筐走了過來。
柳條筐上蓋著一塊破麻布,一股濃鬱的香氣從麻布片下透出來。
“知道這下麵是什麼嗎?”
趙大虎得意地嚷了一嗓子,捋了捋袖子正要繼續下麵的演講,忽被一陣嗚嗚聲打斷。五條敬業的爛狗至此時還在表演“惡狗爭食”的好戲。
“沒眼色的狗東西!”趙大虎臉色驟變,一聲暴喝,跨前去沒頭沒臉地一頓猛踢,一陣哼哼唧唧的慘叫,一個婦女的鼻梁斷了,鮮血亂噴,卻不敢吭聲,捂著鼻子倒退著往後縮,臨走還不忘抓把黃土掩蓋了地上的血跡。
“一幫狗東西!”趙大虎咒罵了一聲,心情全懷裏,於是一把扯掉蓋在柳條筐上的麻布,指著滿滿一筐油燜的黃澄澄的肥鴨腿,大聲喝道:“想吃鴨腿嗎?全他媽的給老子排好隊。”
廣場上立即就起了一陣騷亂,待售的奴隸四下亂串,緊張地開始排隊,彼此推搡著,叫罵著,亂作一團。
片刻功夫,六十個奴隸就分作了五隊:
第一隊,二十個人,清一色的健壯男子漢,年齡十五歲至三十五歲,身材有高有矮,體形有胖有瘦,膚色有黑有白,頭發有疏有密,哦,還有個光頭。此刻無一例外地打著赤膊,露出健碩的胸膛。
第二隊,七個人,清一色的年輕女子,年齡十四歲到二十四歲之間,身姿挺拔,模樣清秀,不足的是膚色暗黃,眼珠子無神,衣衫襤褸,發髻蓬亂。這會兒人人挺胸提臀,都想給管事爺留下個好印象。
第三隊,十三個人,男多女少,年紀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高矮胖瘦不等,男的談不上健壯,女的說不上漂亮,勝在個個還都身體健康。
第四隊,十二個,男女各半,年齡五到十二歲之間,人人目光呆滯,麵有菜色。
第五隊,八個人,老弱病殘孕俱全,看起來個個都還能喘氣。
趙大虎和張三孬一路巡視過來,對一隊、二隊表示滿意,對三隊、四隊表示基本滿意。
至於第五隊嘛,嗯……怎麼還有人躺在地上?
趙大虎和張三孬同時停在第五隊前。
趙大虎捏著鼻子,裝出一份很深沉的樣子,瞅著愜意地靠在土牆根上,把腳伸的老長,嘴裏叼著根草木棒的李熙,問張三孬:“這廝手腳俱全,年紀也不大,怎麼擺到這來了?”
張三孬瞅了眼李熙,說:“他腦子有病。”
“你丫腦子才有病呢。”李熙在心裏回罵了一句。
若隔在兩年前,李熙此刻非得跳起來指著張三孬的鼻子說:“有種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掀你攤子?檔案室的怎麼啦,你當我城管局檔案室就是管檔案的?亮瞎你那對眯縫眼!”
換在一年前,李熙雖然不敢再說這麼霸氣的狠話,卻也一定會對這胖子怒目而視,挑著大拇哥說:“知道我老大是誰嗎?丐幫康老大!敢惹我,滅你全家不帶眨眼的。”
即便是擱在半年前,李熙也會在心裏將這胖子的全家成年女性挨個問候一遍。
不過現在,他就是這麼風輕雲淡地在心裏回句嘴,淡定的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經過了大風大浪,哥,淡定了,跟你們這幫小子置閑氣,哥還不如打個盹呢。
在趙大虎凶狠的目光逼視下,李熙淡定地翻了個身,繼續夢他的周公。
趙大虎正要發作,被張三孬攔住了,他倒不是跟李熙有什麼交情,他是怕趙大虎下手沒輕沒重把李熙給打死了。
趙大虎是大老爺身邊的保鏢,手腳又重又黑,你說這萬一把人給打死了,自己也不好交代不是?
他勸趙大虎:“算了算了,這幫東西類同於畜生,跟他們置氣,你還不得氣死。”然後他衝跟在身後的家丁小五吩咐道:“罰這人今天不許吃飯。”
小五是個沙陀人,剃著個陰陽頭,留著倆俏皮小辮,聽了吩咐把腰一哈,說:“得令咧。”
因為這麼一段小插曲,李熙這午覺是沒法睡了,幹躺在那也不舒服,於是又開始想他的小心思。
……
真是往事如煙雲,近事愁如絲啊。
李熙先發兩句感慨,想前世那會兒,自己好歹也是個正兒八經的國家公務員,雖然隻是個股級,可大小也是個官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