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茶話會
舊友相見——但要認真點說,清彥與閻魔愛、櫻姬的關係，更接近於投資人與被資助者。在那個閉塞的年代，僅僅是一個見麵一段談話,清彥就給出了黃金也換不到的資源，讓兩個女孩能夠跳脫出輪回,走出另一條路來。
因此，比起氛圍輕鬆的聊天，櫻姬兩人的態度，更像是去參加報告會。
“老師她們,好像是在緊張誒。”
走在靠後位置的甘露寺蜜璃輕輕的拽了下蝴蝶忍的衣擺，湊到好友的耳畔小聲的說道：“明明平時威嚴得我都不敢直視，這個時候卻讓人感覺很可愛。”
蝴蝶忍,忍了又忍,終於忍住了。
“……快到地方了。”她的聲音從唇縫裏飄出,落在了甘露寺的肩頭，與聲音同時抵達的,是她那帶著無奈的眼神。
兩位老師的五感有多靈敏,他們這些生前有著柱之名的劍士都無法企及，即使蜜璃湊得極近還用了最小的聲音,依舊是逃不過老師的耳朵。
簡而言之，蜜璃小朋友的加練是一定了。
事實正如蝴蝶忍所想一般,將這一切收入耳中的櫻姬,不由得偏了偏頭,帶著笑意的眼神和閻魔愛的平靜無波撞上,多年來的陪伴讓她們不用言語便可心意相通,這一看,閻魔愛就明白了櫻姬的意思。
“回去說。”
清彥先生就在不遠處,閻魔愛沒有中途停下教導弟子的想法，她隻是在拐彎時給了身後的弟子們一個點頭示意，接下來的路程，就連衣物布料摩擦時產生的細微都壓到了極致。
“不要這麼嚴肅嘛。”
在前方引路的三日月宗近試圖緩解一下這沒有必要的緊張氛圍，瞅瞅那烏泱泱一群的緊繃臉，他連吃瓜的心情都淡了幾分，“清彥大人還在恢複期，要是這次的見麵讓他心情不好了……”
他歎了口氣，“我的同僚裏麵可是有著不少的‘瘋子’，到時候硬要去找你們聊一聊的話，那是攔不住的。”
“不過。”三日月的表情又和藹了起來，“你們應該不想這樣的，對吧。”
“別想欺負我的學生哦。”
感受到從付喪神身上所蔓延出來的威勢，櫻姬柔柔一笑，止住了這令人窒息的壓力，她的笑容讓人看了如沐春風。隻是兩人比著勁笑的畫麵過於美麗，讓算著時間出來迎接的清彥忍不住倒退了半步。
清彥：“也許我出現得不是時候？”
三日月：“不，您來得正是時候。”
他態度坦然的揮了下衣袖，輕鬆自如的收回了能夠將柱們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威勢，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您怎麼提前出來了，帶路這種事交給我們做就好。”
跟在了櫻姬身後的學生們半低著頭，努力控製著臉上的表情。
——他們看到了什麼！
——那個三日月宗近，他的態度竟然如此的恭敬！
更何況，他們所尊敬的兩位老師，也在那位被稱呼為“清彥大人”的人出現的瞬間，像是時光突然倒退，某種學生時代的孩子特有的氣質上了身。
甘露寺蜜璃：沒錯，這就是測驗前的我會有的狀態！
“今天天氣這麼好，隻是呆在屋子裏麵閑坐著太浪費了。”
清彥沒有端著架子的意思，他與閻魔愛、櫻姬相遇時，這倆都還是花一般的年紀，等到他從沉睡中醒來時，她們已經走過了屬於自己的一生，和更為漫長的死後歲月。
要真的去計較年齡差的話……清彥在她們麵前是真弟弟。
“我拜托了藥研他們，把點心和茶水放到了庭院那裏。”
指了指花叢間隱約可見的桌椅輪廓，清彥的態度自然，卻同樣流露出了不容反駁，他第一個轉身向著剛布置好沒一會兒的地方走去，坐下後向跟隨過來的人擺了擺手，“不用客氣，隨意就好。”
話是這麼說，可誰敢真的客氣……
櫻姬和閻魔愛坐在了靠近清彥的位置，她們的弟子則是分散開來，與對麵的付喪神們隱隱形成了對峙的態勢。
看到這一幕，清彥在心裏歎了口氣。
回不去了。
他無比確切的感受到了這樣的氣息，這左右兩邊的人曾經是站在一邊的人，但是不同的選擇讓他們分道揚鑣，再也沒可能處於同一陣營——就像兩條線短暫的交彙後向不同的方向奔去。
時光無法倒轉，過去無法更改。
之後的談話，清彥大多是站在傾聽者的角度聽他們講，以他沉睡的時候為點向後延伸，不少被曆史掩蓋過去的真相，在眾人聊天的過程中被一點點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