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宗澤王衝捎來的私信,王黼急中生智,揚聲道:“之前晏州之亂時,蜀兵已不堪用。現今威州茂州又亂,離成都尺掌之近,急切間無兵可用。邊事司瀘州房正集西南諸夷蕃兵上番教習,可責二人領兵平亂。至於所言西南事,待平亂之後,再從長計議。”
蔡京正要反對,趙佶揚眉哦了一聲。集蕃兵上番教習這事,王黼之前已奏報過,還說諸藩忠心可嘉,宗澤王衝勤力,給他們請過功,卻被蔡京攔住。
蜀兵不堪用已是眾人皆知,之前靠西軍才平定了晏州之亂,卻留下一大堆料理不平的後事,童貫一直在抱怨,讓他頭痛不已。既然能不用西軍,還能以夷製夷,何樂而不為?他趕緊道:“此策可用。”
蔡京暗哼一聲,卻沒就此放棄,再道:“周煦既被諸人彈劾,不論是非,已不可用,當調得力大臣接任蜀守。”
之前在爭論中一直沉默的許光凝道:“孫羲叟不錯……”
眾人紛紛附和,孫羲叟在平定晏州之亂時,主掌糧道民政,經驗豐富,而且資曆也夠了。
王黼看了許光凝一眼,不知他是什麼用意。孫羲叟與宗澤王衝相處不錯,大力支持邊事司,把此人調開,瀘州換人,邊事司瀘州房會有什麼未來,這就難說了。
蔡京沉吟片刻,點頭道:“老臣也推舉孫羲叟。”
許光凝暗道這也是還王衝一個人情,宗澤與王衝掀起的風浪太大,還是不要在繼續摻和西南夷事了。再掙些軍功,從這個漩渦中跳出來為好。
至於自己,許光凝看看王黼和蔡京,心說我可無心攀附你們,唐恪沒彈劾對人,你們才是生事的禍首,我不過是拉著韁繩,讓馬跑慢一些。
趙佶不耐煩地揮袖:“就如此吧,一應事務,自由公相與諸卿議定。”
王衝回到藺州,才知威州茂州羌蕃作亂的消息,不過與宗澤不同,他不僅得了官麵上的消息,李銀月還帶來了父親李木青的消息。
“鋪報應該已到汴梁了……”
宗澤語氣沉重,這真是天降橫禍,正要動手,成都那邊卻出了狀況。有此一亂,朝廷自不允許瀘州這邊再多事。
王衝道:“我們還沒接到朝廷諭令。”
他再笑道:“何況,威州茂州之亂,小患爾,隻要開去三千得力官兵,步步進逼,其亂自平。”
宗澤皺眉,聽王衝又道:“隻要最終結果是好的,即便公相,甚至官家不喜,也會捏著鼻子認下。”
宗澤有些難以接受:“這是欺君吧。”
王衝說著大逆不道的話:“滿朝臣子,哪個不欺君?有別的是用心為何,當年童相是怎麼欺君的?”
替皇帝傳旨撤兵,卻見戰況有利,童貫就敢於矯旨,不傳此令,這不是欺君,還有什麼是欺君?
宗澤默然許久,緩緩點頭,再歎道:“可惜時間不多了,由頭難尋,要怎麼讓孫安撫點頭出兵?”
“如果我沒料錯,滋州西麵的烏蠻小族已在生亂,羌蕃作亂,孫安撫自要各寨堡加緊巡查,亂子由此而起……”
王衝兩掌相切,作了個大打出手的姿勢。
“上番教習的蕃兵忍耐不住,主動出手……”
宗澤喃喃自語,猛然睜眼:“守正,你是要解決旁甘!?”
王衝微笑不語,宗澤搖頭苦笑:“可憐旁甘,竟不知自己是被圈養的豬羊。”
王衝再道:“隻是這麼一來,事後定會被朝堂追責擅興律,按判還是暫避為好,此責由小子背著。”
宗澤哼了一聲:“就憑你就能擔下此責?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王衝撓頭,心中感動,再無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