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挽雙腳不穩,下意識地便往麵前倒下。
荀寧很快察覺了異樣,立即伸手扶穩了她。
葉星挽在他的身旁坐下,雙頰感到燒紅,隨後快速從他的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說:“星挽失禮了。”
荀寧也有意識地輕咳了一聲,緩解這車內沉默的氣氛。
馬車漸漸平穩,葉星挽掀開簾子一看,發現是上了街道,才問:“六殿下到底是要帶星挽去哪兒?”
荀寧漠然回答:“沒有去哪,隻是要與葉姑娘在成親前,談一些事。”
葉星挽眉頭一跳,沒想到荀寧竟會如此直接,提到自己的親事,她莫名覺得有些恍惚,但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問:“殿下……可是要先定下過門的日子?”
荀寧嗤笑一聲,“若是為這些禮節,本王難道不是應該與令堂商談嗎?何必尋你出來?”
葉星挽被他一懟,臉色一白,她手指一緊,尖銳的指甲摳進了肉,才勉強讓她保持鎮定。
荀寧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異樣,繼續道:“聖旨已下,你我對此事都沒有選擇的權力,現在論對誰有利有弊,也已經晚了,倒不如放開來談談條件。”
葉星挽依然攥緊著雙手,說到此處她愈發緊張,卻還是保持笑容:“那殿下想談什麼?”
荀寧看向她,“若你當真進了六王府的門,我保你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王妃該有你都會有,隻是我府中以前的事務一向是杜側妃打理,本王也習慣了,所以將來,這應當也不會改變。”
聽他這話,葉星挽倒是明白了此次談話的目的,她直起身來,眼神有些悲憤地掃了他一眼,又匆匆垂下了頭。
荀寧的語氣輕淡,像是在說什麼都及其簡單的事,可這些話聽在葉星挽的耳中,卻十分不是滋味。
似乎荀寧願意讓她保持‘體麵’便是對她最大的憐憫與照顧了。
荀寧見她遲遲沒有說話,不禁一蹙眉頭,“我說的話,你聽到沒?”
葉星挽抬起頭,笑道:“自然。”
隨後她稍稍斂起了笑容,“不過殿下,恕星挽不能答應。”
荀寧的臉色驟然冷下,不等他開口,葉星挽又道:“聖旨已下,如殿下所說,星挽並無抉擇的權力,隻是既來之,則安之。能嫁給殿下,是星挽的幸運,可既為王妃,星挽認為六王府的內務,還應當是由星挽來操持。”
她的語氣不卑不亢,荀寧嘴唇蠕動,卻有意識地壓低了語氣,“你是要違抗本王?”
葉星挽低眉斂目,“星挽不敢,若是六殿下執意如此,那星挽也不能違抗,隻是這對殿下又有什麼益處呢?說句不害臊的話,星挽嫁去王府,是要與六殿下共度一生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六殿下何必為了爭一口氣,而自找煩憂呢?”
葉星挽很聰明,她的語氣輕柔,神情恭敬,話呢,雖然帶著幾分教訓的意思,可卻讓人尋不出錯處,荀寧哪怕胸中積著怒火,也不得不壓下。
更何況,她說得確實有道理。
將來若為夫妻,何必要把關係搞得如此僵硬呢?腦海中有另外一種聲音在勸誡著他,可每當這個時候,他的眼前又會閃過了葉星挽討好荀定的畫麵。
他在心裏嗤笑一聲,成為他的王妃,葉星挽何德何能?
荀寧笑了笑,他雙腿交疊,靠在車廂角落,淡淡說道:“算了,這內務之事也是我多慮了,你尚在守喪,就算是進門,怕是也得再等上幾年的時間,更何況……這幾年會有什麼變數,也尚未可知。”
聽他這麼一說,葉星挽疑惑地蹙起了眉,一時間不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她稍稍直起了背脊,愣了一會兒,才問:“這聖旨都下了,還能有什麼變數?”
荀寧微微側首,看她眼神迷茫不解,他沒有多加解釋,他轉頭不去看她,猶豫了許久,最終說:“姑娘於我實非良人,賜婚的旨意雖下,可語焉不詳,更無定下婚期,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m.X520xs.Com
荀寧輕咳了一聲,“在婚期尚未敲定之前,姑娘倒也不必為我守身,京中多的是適合姑娘的郎君才子,若真有心意相通,門當戶對的,姑娘大可告知本王,本王自會從中斡旋。”
葉星挽看他的眼神透著驚愕,那瞬間她像是被雷電轟擊,全身麻木,她隨著馬車走動而搖晃,下意識側身抓住了窗沿,穩住了身子。
她努力不去看荀寧,這聖旨既下,因自己的身份特殊,已是傳得滿城皆知,誰不知道她是未過門的六王妃?就她此時的處境,京中哪個公子不曾側目視她?等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