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3 / 3)

“這,這…….你知道的,我妹妹今年芳齡二十二,而你,我的同學,你足足大她十幾歲呀。”太為難人了。

“你這是在拒絕我?”艾瑞克俊顏微沉,有絲氣惱。

“你知道的,就算瑤瑤是我妹妹,我也不可以勉強她呀。”陸恩祈露出愛莫能助的笑容。

“勉強?”艾瑞克冷冷地勾起性感的薄唇,深藍色的鷹眸緊緊地盯著陸恩祈,“我英俊瀟灑,富可敵國,權傾一世,又沒有婚姻記錄,憑借這些條件,我自認為足以匹配任何一位淑女。”

“陸,全台灣的人幾乎都知道,和你一奶同胞的妹妹林珮璿嫁給了大她近十歲的男子,還是沒有家世和背景的平凡男子!”傑克淡淡提醒,言下之意是讓他一視同仁。

“如你所說,璿嫁的丈夫沒有富可敵國的財富,沒有權傾一世的地位,隻是一個沒有家世和背景的平凡男子。如果艾瑞克先生對瑤瑤有意,不如先放棄家族的繼承權,我想那時的我就會‘不得不’秉承一視同仁的原則,熱烈歡迎你對瑤瑤的追求。”

“你……”艾瑞克氣得俊顏泛紅,顫抖著無法成句。

傑克決定說句公道話讓艾瑞克的臉色緩和些:“陸,我們來台灣雖然才短短幾個月,可是想博得艾瑞克垂青的女子就足以填滿整個太平洋!我相信這些你是有所耳聞的。”就像陸恩祈在美國時,想博得他垂青的女孩子也是多得數不清。

“呀,真是抱歉,我家小妹自幼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學習過遊泳這些劇烈的體育運動,所以不能跑到太平洋去等待艾瑞克先生的垂青。但是,”如願看到艾瑞克閃著晶燦光芒的眸子,想來是認定自己話鋒的轉變是同意讓他見珮瑤。輕輕一笑,他的聲音依如往昔低沉溫雅,“瑤瑤若真的被艾瑞克的風采迷倒,我不介意雇傭頂級教練教她遊泳。一年半載後,當瑤瑤擁有嫻熟的遊泳技術時,我會派專機送她到太平洋,也許你約見到第一萬一千零一個女孩時,就會見到我家小妹了。”

“陸!你……”好想翻臉。

傑克暗中拉住艾瑞克,苦笑道:“陸,就請你看在我和艾瑞克三番四次來陸氏的份上,給個方便好嗎?”

陸恩祈笑了,一徑的溫雅寧靜,如和煦的春風:“我以為你們三番四次地來陸氏是為了簽合約。”

兩個俊朗的男子同時一怔,一時間無言以對。

這時辦公桌上的對講機傳來助理的通報:“陸少,‘桑野集團’的桑野裕介先生求見。”

陸恩祈眸底閃過一絲詭異,兩個不相幹的財團貴公子居然為她的妹妹兜在了一塊,真有趣,不是嗎?

“請他稍候,先帶到會客室奉茶。”陸恩祈交代。

一直以為陸是與眾不同的,一直以為陸對親情的在乎重於一切,可實際上他也不過是為獲取利益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難怪他一直不讓自己見林珮瑤,原來是在玩欲擒故縱的老套把戲!艾瑞克恍然大悟,眸底閃過濃濃的鄙夷和不屑,冷道:“原來你是想選擇對你最有利的一方做珮瑤的丈夫。”他知道桑野裕介是眾多追求林珮瑤的世家子弟中唯一一個和他旗鼓相當的,不論是才學、品貌,還是家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

“我想合約今天‘又’簽不成了,這樣吧,我現在要去會見桑野先生,看看他有何指教,失陪。”

優雅如王子般離去,徒留兩個黯然傷神的男子在辦公室發怔。

自從上次康楠破門而入把她帶離出黑暗,讓她克服恐懼在舞台上麵對觀眾唱歌後,她住的公寓就再也不是自己獨享的禁地,多了一個康楠大剌剌地享受她的世界,平淡無味的日子也變得……多姿多彩起來。

他,實在是她見過的最嘮叨最瑣碎最看重金錢的男子了。

“你每周都請清潔公司來公寓打掃一次?這巴掌大的地方自己掃一掃不行嗎?一個月的清潔費你要花多少錢?”

“五千八。”她乖巧地回答。

“請我掃吧,算你四千。”他瞪她。

不理會他,珮瑤繼續低頭修改一件海藍色的長裙。

“小公主,一個月花費五千元請歐巴桑洗衣服,五千八請人打掃公寓,再加上五千元的房租,請問,你這些基本開銷從哪裏來?”她可是沒有工作的無業遊民呀!

“我不是整日無所事事。”

“我知道你有事情做,每天不是看書,拉小提琴,就是做女紅,可你畢竟沒有進賬,不是嗎?”他感覺既然同是天涯淪落人,那麼,他這個前輩有必要糾正一下由公主落難成灰姑娘的林小姐揮霍成性的行為習慣。

“我有錢。”

“多少?”一元錢也叫“有”錢,他真的很擔心她是那種信用卡已透支到無力償還的地步還沒有覺悟的女孩子。

她側頭想想:“沒有算過。”

“可怕的金錢態度!”

“我說過我有錢。”哥哥向來慷慨,每月都會往白金卡上彙七位數的金錢,所以,她沒有缺錢的時候。

他搖頭,這固執的小公主也許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家道中落的事實,不過沒有關係,他會用三寸不爛之舌潛移默化地教她如何節約金錢。

“你喜歡做女紅?”他的目光停頓在小小臥房的一角,那裏堆放了數十隻縫紉精致的背包。

她微怔。

“背包手工很精細,你沒有拿到工藝品店寄賣嗎?十二個背包賺六七千元錢應該不成問題。”從沒有想過嬌生慣養的她居然有可以賺錢的一技之長。

“我不賣。”她冷淡道。

“你留著自己用?”不會吧,十二隻背包,日後還可能增多,她……用得完嗎?

珮瑤搖搖頭,美麗如海水的大眼睛含著淚,許久,才輕輕呢喃:“我討厭用包包,更……討厭做包包。”

“啊?”出乎意料的答案讓他怔住,“你不會討厭做包包的,我敢肯定,沒有一個人可以將自己討厭的事情做的這麼完美。”

她咬住唇,努力抑製眼中的淚水,千萬……不要流下來。

“珮瑤,你這麼努力地學習做包包,一定不是為了討厭它,它曾經……帶給過你很多很多的快樂,對不對?”他坐在茶幾上和她相對,相處這麼久他早已了解,在她柔雅恬靜的外表下,其實是非常的憂鬱和不快樂。

快樂的事情……她有嗎?

“珮璿……珮璿是……”應該是她最快樂的事情吧。

“珮璿?是誰?”和她的名字隻差一個字,應該是……她的至親吧。

“姐姐,她是……我的…….姐姐。”輕輕閉上眼睛,長長卷卷的睫毛在蒼白的嬌顏上微微顫抖,有著無法言喻地脆弱和痛楚。

他心口一痛:“我從來沒見過你有訪客,你姐姐在哪裏?”

“珮璿……珮璿她…….嫁人了,嫁到美國…….再也不回來了。”

“為什麼哭了?”他伸手承接住她的淚水,柔聲問著。

她的淚水終究沒有抑製住。

為什麼哭,她不知道,以前的她是不哭的,以前的她總是將眼淚藏在包包裏。

“我不知道。”

“那你有快樂的事情嗎?”

“有的,在幫珮璿縫包包時,我是快樂的,是……真正的快樂,包包累計在公寓,別墅,日本,全是我……流不出的淚,有對珮璿的感激,還有對珮璿的歉疚。”

“歉疚?”他疑惑,“姐姐憐惜妹妹,寵愛妹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呀!”像他,即使生活拮據也照常提供堂弟食宿費用的開銷。

“是歉疚,我和你說的……天經地義的道理是不同的。”長長卷卷的睫毛上,晶瑩的淚珠輕輕顫動,那樣的憂傷讓他痛心。

“如果你姐姐對你那麼重要,為什麼她會丟你一個人在台灣,放任你做一抹飄忽的遊魂?”他用力摟住她,緊緊的,幾乎弄痛了她,揉碎了她,好害怕她消失,她如浮萍的心讓他無措,她恍若不存在的飄渺氣質讓他……心驚,一種恐懼的心驚!

“她不要我了…..她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淚如雨下。

“她好過分,我去……”

“珮璿走了,不要我了…….”她撲到他懷裏,失聲痛哭,“他們要我快樂,要我幸福!可是我不懂,什麼是快樂,什麼是幸福,康楠,你告訴我好不好?他們說我是最珍貴的明珠,應該無憂無慮地過最幸福的生活,可是我不配,我不配做明珠,無論是林家還是…….我都不配,康楠,你知道嗎,我不配!”

他心痛地看著她眼中流露的迷茫和自卑,一個美若天仙的絕麗女孩,一個冰雪聰明的靈慧女孩,一個擁有眾多女孩豔羨和嫉妒的得天獨厚的女孩,美眸裏居然有濃濃的,化不開的自卑。

就像,就像……她如卑微的草芥,低到塵埃裏……

輕揉她水滑的發絲,康楠柔聲探詢:“他們是誰?”

“是哥哥……還有珮璿。”

他暈眩了,如此一來,珮璿到底是正派還是反派,是在保護珮瑤還是……傷害她……

“你到底出生在怎樣的家庭?”直到此時他才發現,其實他並不曾真正了解過她的背景,一切認知純屬他個人的想象,從來沒有得到她的親口證實。

她的家庭似乎非常地複雜,複雜到他難以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