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無錢,回家過年。
每年到年底,在外打工的遊子內心都充滿著回家的渴望。
不管掙錢與否,都有歸心似箭的心情。
對於我來說卻是一個例外,歸鄉的心情不是沒有,強忍著沒有回家,這一忍就是十年。
十年,回家的渴望時常緾繞著我,揮之不去。老婆阿玲每到過年都感覺出我的苦悶,提出回家看看,每年我都說明年吧,明年的明年,就明到了今年。
兒子小不懂,老婆心裏卻在凝惑我為啥不回家。
有次姐打電話來阿玲接的,阿玲就問大姐,說每年都勸我回家,我呢總是在推,反問我姐知道原因不?
後來我姐也打電話問了我,我說忙,過兩年再回來。
每當一個人的時候,想到家,也會不自覺流下兩滴眼淚。
壓抑在心裏那種根深蒂固麵子觀念,沒有成就誓不還家心態決定了這一切,沒人知道,也沒人了解。
要是能夠做到十年也不回家,的確需要很大的勇氣和耐力。
唯一令我滿意的是我一個離家三人回,總算是給家裏有了個交待。當年我在外結婚時也沒回,為此事我和家裏冷戰了很久,我知道老人家的心情,既然你沒老子老子也沒有你了,你在外能呆多久你就呆吧。
我隻有時常和姐聯係,也隻有從姐那裏了解家裏的事。同時我也知道姐會把我的情況告訴爸媽的,爸在幾年前就沒有當村上的會計了。從姐的話裏,我也聽到了村裏在傳著我失蹤了,就連我村上的朋友們也不曉得我究竟在哪兒、做啥。
我時常在心中描繪著家鄉的樣子,搜索著那遠去的記憶,有時也想起兒時的童伴。陳德瑞、李金禧、石榴、當然還有菜花兒。
也想著家鄉的親人和其他的朋友。
春節一過,我踏上了回家的路,通過兩天兩夜的行程,我又走在了回村的那條機耕道上,既感親切也遺憾,滿目所見的是山河依舊,麵貌不改,田園無變,道路稀爛。
進村機耕道還是那樣,道路上比以前的坑坑還多。隻有道路邊的垂柳比以前大了許多,無葉的枝條在微微的風中搖曳。
離家越近,心情是越來越沉重。
這也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怯吧,十年了,啥都在變,就算是村容村貌沒變,但人呢?
人應該是有變化的,要不然何其成為人。
阿玲對我說:“老公,這裏就是你說的你們的家鄉啊,你不是經常都在吹哎呀我們家有多好多好,山青水秀,我咋隻看到牛在天上飛呢。”
看到這些我也是無可奈何,也無法辨解,於是說:“你想嘛,別以為我是在吹,我都是十年沒回過家了,我以為不曉得變成啥樣了,哪個曉得還是和以前一樣呢。泥巴路還是那樣的泥巴路,茅草屋仍是以前的茅草屋。隻能說是與我的想象差太遠的距離了。”
“沒話說了吧,你看嘛,恒兒也說路不好走了。”阿玲牽著兒子,兒子嘴裏在嘀咕著他的不滿。玲穿著靴子鞋和長長的羽絨服,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走那肯定是和平坦的大道沒法比,她也的確沒走過山路,當然旅遊爬山除外,稍有點不注意就會扭腳,她肯定也不滿。
我指著前麵不遠的那叢竹林說:“快了,你看我們家就在那林中,如何,風景好吧?”
阿玲瞟了我一眼:“你美你的吧。”
我說:“當然,美不美,家鄉水,親不親,故鄉人。這你都沒聽說過啊,見短,你也不是不曉得,農村裏除了這些道路設施外,你說還有哪些不好呢。吃的,住的,還有呼吸的都比城裏好多了,不得不承認吧。”
阿玲也無法辨駁我說的話,隻好說道:“算你有理。”
我說:“啥啊,算我有理,本來我就有理。”
玲牽著兒子把臉轉向一邊。
盡管這樣說,我也明白,這麼多年了,外麵都起著巨大的變化,而我們村呢,仍還在原地踏步,更何況這裏距西部大都市也就隻有三四十公裏,怎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