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了甩頭,一陣微風吹過,深刻地感受著這秋天的涼意。
一場秋雨一場寒,十場秋雨穿上棉。
秋雨飄上我的臉。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山頂還有一株老樹陰鬱地站著,讓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皺紋。無情的秋天剝下了它美麗的衣裳,它隻好枯禿地站在那裏。
清涼的空氣中傳來火藥的味道,那是村裏有戶人家在放鞭炮,卻是讓我心傷的鞭炮。
我點燃一支煙,在這霧氣沉沉的黃昏中,吐出連自已也看不見的煙圈。我能忍受多年來編織的美夢的破滅;也能忍受自己如今一事無成而使父母頭上添白霜;如今又要忍受自己所愛的人成為他人婦。
塵世間最痛苦的事也莫過於此。
空氣中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我的心事也越來越重。
李金禧的家和我家是牆挨著牆的,從小我們的關係不錯,賀曉芸要結婚的消息也是他給我的。
其實賀曉芸結婚她沒給我說,我就不該回來。
就算回來也無濟於事,徒曾煩惱,隻是不由自主就回來了,典型的心裏反應。
陳德瑞來喊李金禧一起去賀曉芸家吃酒碗的時候李金禧第一句話就是對他說:“淩峰回來了,你曉得不?”
陳德瑞根本就不信,他認為就憑我和他的關係我回來了他竟然不曉得,他對李金禧說:“是不是真的喲,他回來了我都不曉的,不可能,你娃兒又在日白(四川話:扯謊)。”
李金禧鼓起他那對二筒似的眼睛對陳德瑞說:“你娃兒不信就算了,我吃飽了撐的慌,豁你(四川話:騙你)?”
陳德瑞看著李金禧的神情的確是真的就問道:“啥時候?”
李金禧說:“應該是昨晚,我都沒見過他,早晨我聽見他在家說話,我吃過早飯過去問,果然是他回來了,淩二爸說他一早就出去了。”
陳德瑞指著李金禧問:“菜花兒結婚的事是不是你給他說的。”
李金禧說:“是啊。”
陳德瑞搖了搖頭說:“你娃兒啊真是沒事找事。”
李金禧說:“又咋的了。”
陳德瑞想到李金禧不知道我和賀曉芸的關係,淡淡地說:“也沒啥。”
李金禧又問道:“也沒啥是啥意思。”
陳德瑞沒好氣地說:“就是沒意思。”
李金禧正要再問就看到石榴走了過來。
石榴也是到賀曉芸家吃酒碗的,多遠就見到陳德瑞和李金禧,就喊道:“你們倆個咋還在這兒啊,沒聽見放火炮啊。”這兒的鄉村習俗,放火炮是提醒親戚地鄰準備開飯了。
李金禧大聲說:“聽見了,走嘛。”
石榴對陳德瑞和李金禧說:“你們倆個咋都是一個人呢?”
陳德瑞說:“她們可能都去坐下去。”
石榴說:“那我們也快點噻。”
李金禧笑道:“有人給他占著位子,用不著忙。”
石榴說:“那也要快點噻,不然要人家等嗦。”
李金禧說:“讀過大學的就是不一樣。”
石榴說:“就你嘴嚼。”
李金禧說:“在你麵前哪敢。”
石榴說:“不敢就閉嘴。”
李金禧很聽話說:“閉就閉。”
石榴做勢要打李金禧:“還說。”
陳德瑞指了指前麵:“到了,你們看,今晚的人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