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彎月掛在天空。
盡管有月，我沒打電筒，走在黑噓噓竹林裏，風吹動竹葉颯颯聲響。
時不時還是有點亮光射進竹林，那是有人用風米機風曬幹後的穀子點著的燈光，白天田裏做農活，晚上才有時間風穀子。風幹淨後裝入自家的糧倉裏，留下一年的口糧，剩下的就賣掉，得點錢來作家裏的開支。
王書記給我開的龍門（四川話：進屋的大門）。
我叫了聲六爺。
王書記的輩份很高，按輩份來算我該叫他六爺。也難怪我和石榴就算是單獨在一起，別人也不會有閑話，隻為石榴的輩份比我高。
王書記對我說石榴她們在屋內等我。
進了桃屋（四川話：川西壩子房屋正中間的正屋，相當於城市裏房屋的客廳），見賀曉芸也在，和石榴坐在靠側牆的一根竹製的長形涼椅上。
石榴看著我，笑了起來：“淩峰，愣著幹啥，坐噻。”
我對賀曉芸點了點頭找根凳子就坐下了。
王書記給我端了杯茶進來：“峰娃兒，喝茶。你們擺，我出去有點事。”說完人也就出了門。
石榴說：“不要想歪了哈，也沒啥意思，我們都畢業了，就是想問問你們的有啥想法。人家陳德瑞到是有一片果園管理，你們呢？”
我擠出了點笑容說：“我的想法嘛，簡單，隻要你不要把我們忘了就行了。”
石榴搖了搖頭：“誰和你開玩笑，還是那付啥都不在乎的樣子，你以為我不曉得你心裏咋想的是不。”
我也搖了搖頭：“你要是曉得我心裏咋想的話你就不是石榴，我也不是我了。”
石榴說：“所以我才要問問嘛。”
我又搖了搖頭。
石榴又向著賀曉芸：“不管他，菜花兒，你呢。”
賀曉芸說：“我嘛，也沒啥，他們給我找了個工作，縣城的飼料廠上班。”
石榴說：“可惜了。”
我說：“的確。”
石榴看著我：“你也覺得。”
我點了點頭。
石榴看著賀曉芸：“菜花兒，其實你應該去複讀。憑你的智力考大學應該問題不大，隻要心裏放得開。還有就是你。”石榴指著我。“你們倆個要是沒那些事的話，都應該和我一起上大學的，要是你們不去複讀的話那才真是可惜了。”
“石榴，其實你這次錯了。對於我來說，就算和菜花兒沒事，我也考不上。有些事情的發生不會以各人的意誌來轉移，但對菜花兒，我太自私了。我承認，菜花兒沒考上，有我一定的原因，這點我必須承認。”我捶了捶自己的頭：“菜花兒，對不起！我一直想對你說這三個字，我也不曉得咋說。”
“不是你，考上考不上對我說來結局都是一樣的，考不上反而更好，對我對家裏來說大家都更心安。”
賀曉芸說這句話的意思石榴和我都明白，她哥的病花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還欠了債。沒考上反而好，要是真考上了，家裏沒錢讓她去讀，那家裏和她的麵子上就更不好過了。
賀曉芸又說：“我到飼料廠去上班，一個月工資二百多，還不錯。到是淩峰你，應該去複讀。前段時間村上的人些都在傳我們是白夥食，笑話我們。我知道你的能力，隻是要把你那些壞毛病改了，我信你沒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