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先帝在世時便已經定下的，雖說先帝殯天，但也不好隨便更改。
就算是沈言璟有心，朝堂上的那些老臣怕是也不會答應。
沈言璟低低的歎了一口氣：“是皇祖母和你說什麼了？”
“沒有，隻是老人年紀大了，便總是希望常有子女在身邊承歡的。先帝膝下的公主就這麼兩位，羲和公主早已遠嫁，常日裏也就望舒公主時而能來陪皇祖母說說話。”
蘇雲錦道：“若是望舒公主再遠嫁，我也是怕皇祖母的心中鬱結難解。太皇太後雖說待我好，但我畢竟不是孫女，總是差著一層關係。”
話說至此，沈言璟也是皺著眉沉思了一陣。
是啊，皇祖母年紀大了，曆經三朝的老人還有幾天好活？
心中所求，無非便是子女安泰，常有兒孫承歡膝下罷了。
若是望舒再離宮，沈言璟也怕太皇太後急火攻心之下再病一場。
到時候他心裏又怎麼過意的去？
他向後靠著床帷，手指輕輕的按著眉心：“現如今南境是榮將軍親自駐軍，榮將軍用兵如神，倒是也能震懾草原六十四部一些時日。”
“隻是兩國之間早晚會有一戰，就算是將望舒嫁過去，到時候一邊是母國兄長，一邊是丈夫子女，怕是望舒隻會更難做。”沈言璟道：“距離秋末還有些時日，此事著實應該從長計議。”
蘇雲錦也是這麼想的。
草原六十四部少錢糧，隻能牧牛牧羊度日，之前向大梁投誠也並非誠心投誠。
想要求娶嫡公主，也不過是想要以此來換取大梁的糧食，用以豐沛本國的子民百姓，以求兵強馬壯。
此時與草原結親，與飲鴆止渴又有什麼區別？等日後草原養肥了兵馬，鐵騎第一個踐踏的便是大梁的國土。
沈言璟狹長的鳳眼半睜不睜的看著頭頂上的帷幔：“當初沒能保住羲和，這一次，孤不能再保不住望舒了。”
蘇雲錦側坐在床沿上，卻突然無端笑了起來。
沈言璟詫異的挑眉看了她一眼：“你笑什麼？”
“我是突然覺得，你還是個好人。”蘇雲錦道：“以前隻覺得你為了權勢地位無所不用其極，現如今再看，倒是我對你知之甚少了。”
沈言璟翻了個白眼，倒也不算生氣。
“孤確實是個為了權勢地位無所不用其極的人，也算不上是好人。怎麼，現在才覺得自己嫁人不淑了？晚了。”沈言璟道。
蘇雲錦歪著頭：“你若真是個壞人，便不會想方設法的留住兩位公主，不讓她們遠嫁了。”
燭火影搖，將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沈言璟微眯著眼睛，看著側身而坐的佳人：“這話怎麼說？”
“這個世界對於女子，實在是太過苛責了。遠嫁他國的公主若是能受寵一世倒是還好，但更多的是被排擠，被厭棄。一旦兩國開展，遠嫁的公主便是首當其衝的犧牲品。”
“你一直知道這個道理，這才會從一開始便阻止兩位公主遠嫁的。若是你，哪怕是有一點兒的辦法，都不願讓一個弱女子為江山買單。”
蘇雲錦道：“但先帝不一樣，我覺得先帝怕是還後悔自己沒多生幾個女兒，好將四境之鄰通通嫁上一遍，也好永保大梁江山萬年穩固。”
沈言璟一笑，此時此刻，他是真想說一句知我者阿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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