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璟雖不敢說自己一定會比先帝更能做好一個皇帝，但他到底年少，骨子裏還是有幾分傲氣的。
兩國交戰便嫁公主和親，從來都是下下策。
他不喜歡，更不願意讓一個自幼嬌生慣養的公主去承擔兩個國家的壓力。
“你說你不是個好人，或許如此，但你也絕對不是個壞人。現如今你即位，先帝的舊臣你一個都沒殺，更沒有按照自己的意願貿然更改新政。”
“對兄弟友善，對臣子體恤，對萬民負責，這便是一個好人，一個好君主了。”蘇雲錦道：“或許說遠嫁一個公主，確實能夠給兩國帶來一時的和平，但這絕對不是長長久久的辦法。”
沈言璟曲著一條腿，緩緩的撐起身子：“自然不是長久的辦法。”
“世人都愛說公主食一國俸祿，就該為一國子民犧牲。但食一國俸祿的從來都是君主，而不是君主的子女。不得不遠嫁公主是為君者的無能，古往今來的君王又如何能將無能說的如此坦蕩。”
沈言璟歎道：“草原六十四部選在秋後迎娶望舒，打的也是大梁米糧的主意。”
“秋日正是糧草豐沛的時候，此時迎娶公主，定能從大梁手上撈到不少的好處。但是這一年來大梁紛爭不斷，也拿不出那麼多的米糧去喂飽草原六十四部的胃口。”
蘇雲錦也跟著點了點頭：“糧食就那麼多，要麼是送給外鄉人，養肥他們的胃口他日一戰。要麼是喂飽我們的士兵，孤注一擲，若是我，我選後者。”
“孤也一樣。”沈言璟傾身過去，在蘇雲錦的嘴唇上輕吻了一下：“這幾日帝師，太尉等人也一直在議論此時，既然如此，朕無論如何也要將望舒留下。”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望舒再走一次羲和的老路了。
公主遠嫁，十有九悲，又哪有那麼多的好運氣去遇上好丈夫？
羲和嫁去北燕，到底還是有好日子過的。可草原六十四部就像是未開化的蠻夷，劫掠女子殺長子保證王室血脈的純淨，且丈夫死後新帝還要繼承舊草原王的妻妾。
中原女子雖說自幼嬌生慣養，但個個都身有傲骨，斷然受不了這樣的規矩。
沈言璟歇夠了，也寬掉了外衫：“此事還待商議，你先不要透出口風去。若是真的不能成事，也莫叫望舒有了希望又平添失望。”
“放心吧，我知道。”蘇雲錦說道。
……
夏天暑熱，當屬太液池最為舒爽清淨，是個乘涼的好去處。
蘇雲錦常日裏無事便帶著東袖和清弦過去坐坐，倒也解暑。
來時正好瞧見有清理池上浮萍的小太監遊船而過，她便叫東袖去要了些蓮蓬回來，帶著兩個大宮女坐在桌案前剝蓮子。
少女的指尖最嫩，蓮子難剝，也最是廢手。
東袖將剝好外皮的蓮子遞到蘇雲錦那邊，隻讓她剔蓮心：“娘娘若是想吃蓮子找人剝就是了，何必勞累著自己？”
“我要的是蓮心，這蓮心可是上好的藥材，且手剝出來無損的藥效才最好。至於那剝出來的蓮子，拿去喂沈言璟那頭豬吧。”
東袖手忙腳亂的捂住蘇雲錦的嘴：“娘娘慎言。”
“這附近就你們兩個人，你倆誰能將我這話說出去一樣。”蘇雲錦笑到：“更何況就算是沈言璟聽到我也沒在怕的，難不成他真能忍住不吃一樣。”
東袖忍笑：“陛下待娘娘極好，自然是娘娘做什麼陛下便吃什麼。奴婢還記得之前在王府的時候，娘娘您做了一份燒糊了的叫花雞，陛下也忍著那糊勁兒吃了個幹淨。”
蘇雲錦舔了舔嘴唇，倒是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