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主神之槍’是完美操縱各種天氣的武器。”
啪!!閃光將工廠遺址塗成一片純白。
原因是落雷。
從三千五百米上空傾瀉而落的光之風暴,毫不留情地縱向貫穿了神裂的身體。
電光並不是紫色的。
那是純白的,神聖之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裂無暇構築防禦用的魔法。
並不是因為時間的問題,而是因為攻擊來得出乎意料,完全刺中了心理死角。
神裂的肌肉在強大的高壓電流下收緊,身體不自然的向後彎曲。但她居然沒有被一擊轟斃,也足以令人稱道了。
布倫希爾德並不驚訝。
因為,沒人比她更清楚“聖人”的肉體有多麼強韌。
因此。
瓦爾基裏沒有停止攻擊,而是準備著更加強力的後招。
“據說北歐神話排名第二的雷神托爾原本不隻是雷,而是司掌農業方麵的神。而雷不過農業的關鍵——天氣中的一部分……既然如此,排名第一的奧丁對地球環境的幹涉能力想必更加強大。”
她把抵在腰間的“槍”高舉過頂,像練武一樣輕輕揮了一圈。
頓時,岩漿迸發。
耀眼的白,不存在於自然界的神聖熔岩。
她所揮出的一擊,這些災害,會全部化為天譴吧。
雖然布倫希爾德割裂地麵似乎另有目的,但從中噴出了純白的岩漿。它像液態巨錘一般,隨著槍的動作向神裂攻去。
這次來得及反應了。
神裂瞬間迂回到熔岩錘的後麵,順勢躍到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的死角裏,一刀揮向了她的後背。
“什麼一擊必中,什麼任何武器都無法抵禦,這些亂七八糟的能力,到頭來都不過是出於對天災的恐懼罷了。落雷、龍卷風、噴火、洪水、地震……古今東西的文明都喜歡把這些自然災害解釋為神的震怒或武器吧。”
她沒有回頭。
地麵迸裂,這次迸射出了大量的水。
那是從內部放射出聖光的,破壞之水。
神裂的刀刃在巨大的水壓之下,不自然的改變了軌道。刀刃離開布倫希爾德頭頂的刹那,她迅速的回過頭來,向神裂橫掃出一“槍”。
刀沒法用來防禦。
神裂瞬間做出了判斷,就勢向前踏去。她沒有瞄準槍尖的鋼刃,而是用腹部硬吃了一記槍柄。哢嚓!!一聲轟鳴。她的身體被橫著吹飛了出去,勉強逃過了被一槍兩斷的命運。
麵對利用翻滾保持距離的神裂,布倫希爾德沒有移步向前。
隻見她哢的把“槍”尖頂到了地上。
隨後。
沙沙沙沙沙!!以“槍”尖為中心,像是白冰的東西沿著地麵散布開來。不,不對。這是鹽,大量的鹽瞬間覆蓋了地麵,改變了土壤。
鹽害。
意識到這樣下去足部會被縫在地上的神裂一躍衝天,足足跳起了十米有餘。雖然工廠遺跡的屋頂已經壞掉了,但二樓部分的過道還殘留著。神裂迅速的落在了上麵。
七成的威力。
因為混雜有十字教的象征,所以沒法發揮純粹的北歐神話的力量。
那麼。
如果“主神之槍”百分之百的完成,並且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排除了一切的雜誌,化身為完美的瓦爾基裏時,將會發揮多大的力量呢?
(最後的如尼……)
關鍵就在那裏。
布倫希爾德所發揮的威力,遠遠超過了普通魔法師的範疇。支持著這一切的,果然是傳說中的傳說——“隻有奧丁知道的如尼”嗎?
必須要破壞它。
一旦被布倫希爾德完成了“主神之槍”,恐怕就沒人能阻止她了。名為複仇的暴虐將永遠持續下去。
(至少能知道那是什麼形狀的話……)
“你要看看嗎?”
布倫希爾德仿佛看透了神裂的內心,這樣說道。
她一手放開了“槍”,把手掌朝向了神裂的方向。那裏有什麼東西。是塊小小的木板。而那上麵刻有什麼。以褐紅色的血描繪著什麼。
“那個”躍入了神裂火織的視線。
然後……
4
咚咚!!
神裂聽到了一個巨大的鼓聲。
那是她自己的腳步聲。
她已不在剛才的半廢墟狀的工廠裏。夜風輕撫著她的臉頰。她躍到了建築的外麵。雖然這裏也是礦泉水工廠的用地,但距離剛才戰鬥的地方足有五百米以上。
頭疼。
而且,不是一般的頭疼。仿佛從神裂的頭蓋骨內部向外打鑿一般劇痛,仿佛無窮無盡地延續著。
神裂是來追蹤布倫希爾德的,不應該隨便和她拉開距離放她逃走。雖然心下清楚,但神裂的身體卻渴求著休息,或者說是避難。劇痛居然到了這個程度。
“嗚……”
這還算好。
防衛本能突然發動了。已經不是作戰或戰術層麵的問題了,作為有理智的生命,她本能地選擇了全力逃跑。若不這樣做,神裂可能已經在那個工廠裏變成了一個廢人。
雖說如此。
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並沒有施展什麼特別的攻擊。
文字。
瓦爾基裏掌中的木板上,用褐紅的液體記錄著一個字。
隻是瞄到了它一眼,頭疼就爆發開來。
(這份頭疼……)
她有頭緒。
神裂一邊咬緊牙關,運用冥想時的呼吸法,企圖從精神上遠離痛覺,一邊想道:
(這和魔道書的“原典”是同一個道理……)
蘊含有高純度知識的魔道書——“原典”,隻是看到它的內容,就會讓人的精神產生龜裂。就像強製運行對應其他操作係統的應用程序,讓係統整體變得不穩定一樣。
但是。
“一個字……?”
神裂一邊疼到皺眉,一邊呆呆地低囈道:
“隻憑一個字,就能帶來如此程度的‘汙染’……?”
就算是魔道書的“原典”,也需要數百頁的單位才能產生如此的“情報厚度”。
布倫希爾德所揭示的最後的如尼,僅憑一個文字就能匹敵整本“原典”。瘋狂,簡直太瘋狂了。簡直像是證明了這一個字中包含了多少魔法價值一般。
“……神、裂……”
此時,插在口袋裏的手機傳出了牛仔褲店店主的聲音。
確切說來,是附在手機上的通信用靈裝發出的。
“能聽到嗎,神裂。喂,你該不會被布倫希爾德幹掉了吧!?”
“還好吧,勉強還活著。”
神裂一邊擦拭著因為痛苦而浮現在額頭上的汗水,一邊長長地噓了一口氣。
“我看到了布倫希爾德最後的如尼,差點害得大腦被‘汙染’。最後的如尼在布倫希爾德的手中,被刻在木板上。她可能是用那個來提升自己的神性的。”
“和我得到的情報有出入呢。”
“?”
“雖然可能有違你的意思,但我讓瀕死的‘神劍文字通曉者’招供了。他們對‘主神之槍’都有所反應吧。我就覺得他們知道些什麼。”
店主馬不停蹄地說道:
“據他們所說,最後的如尼不是嵌入物品或人體,單純提升能力的東西。借由把它刻在世界上,能讓整個世界發生巨大變化。”
“你說,世界……?”
“據說要把文字刻在經過特殊計算而得出的一點上。所謂‘主神之槍’,嚴格上來講本身並不怎麼強大。借由把最後的如尼刻在世界上,會將設定變為‘將全世界的靈力·魔力都集中至那柄槍’上。”
“那麼,那塊木板上的又是……?”
“不知道。但是,根據結社的家夥的說法,傳說中的‘最後的如尼’是目不可視的。”
店主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神裂眉頭深蹩,他繼續說道:
“所謂北歐神話,並不像十字教那樣君臨天下。雖然不知在何時何地接觸過,但不知不覺間,它的名字已經家喻戶曉。可以稱為滲透宗教的代表之一……最後的如尼也有這樣的性質。據稱如尼完成後就會融入風景中。就算是專業的魔法師也沒法找到它。在這廣大的星球上,沒人能找到那隻有幾厘米的如尼。也就是說,沒人能破壞如尼。”
“……而且,那個最後的如尼,僅憑一個字就能匹敵整本魔道書‘原典’。”
情況比想象中還要棘手,神裂不禁咋了咋舌。
“‘原典’級別的魔道書以現在的人類技術是無法破壞的。如果‘最後的如尼’真是為‘主神之槍’注入能量的……這一個文字的完成對布倫希爾德就意味著無盡的力量。”
令人在意的,是神裂所見到的東西和店主情報的出入。
根據店主的情報,最後的如尼似乎是刻在某處的土地上的。但神裂卻在布倫希爾德掌中的木板上看到了類似的東西。
“……”
布倫希爾德說過“主神之槍”的完成度大約是七成。
如果木板上的文字是最後的如尼,而文字和槍的完成度有所關聯,則“主神之槍”的完成度也必須是百分之百。
這樣說來,對方掌中的那個文字不是“本尊”嗎?
“掌中的文字可能是組入自動記錄的靈裝裏的參考資料一類吧。”
店主說道。
“隻有奧丁知道,隻有奧丁才能鐫刻。本來這個如尼應該如此。若由人來手刻,不知道需要多少個星期。就算用了自動記錄用的靈裝,也會需要好幾天。布倫希爾德專心於和你的戰鬥,並沒有為如尼的刻錄作業而分神吧。這樣一來,她很有可能是全權交給了自動記錄用的靈裝。”
“……知道了。”
神裂強忍著仍在繼續的頭疼,握緊了刀炳。
“無論如何,一旦‘原典’級別的最後的如尼完成,我們就沒法應付了。既然現在還沒有完成,應該也不會融入風景無法察覺……我會一邊和布倫希爾德戰鬥,一邊確認附近有沒有自動記錄用的靈裝。請你考慮一下布置在其他地方的可能性,繼續進行大範圍搜索。”
“還有一件事。”
店主補充道:
“我發現了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怨念的根源。”
“……”
“她在半年前,受到五個魔法結社的聯合襲擊而被俘。表麵上是為了避免她‘異質’的言行給北歐神話的社會帶來混亂,但真正目的似乎是想讓她吐露有關‘主神之槍’和最後的如尼的事情。”
這些事情從遠距離操縱“神劍文字通曉者”的布倫希爾德的口中也有所耳聞。
但是。
“負責照顧受拷問的布倫希爾德的,是個當時隻有九歲的少年。名字是塞利埃·弗拉特裏。雖然不知道兩人間發生了什麼……但那家夥現在正以植物人的狀態沉睡在比利時的醫院裏。原因是割腕造成的失血。似乎是自殺未遂。”
(……啊啊。)
這一切,莫非。
最後的如尼和“主神之槍”。作為單純的複仇,這些術式和靈裝未免過於誇張。隻要她有這個意思,明明隨時都能殺了對方,但為什麼要特意花費這麼長的時間呢……
“在醫院裏已經幾乎成為都市傳說了。滿身是血的她半夜來到急診室放下人就走了,從不明的賬戶分號不差地彙入住院費之類的。”
瓦爾基裏。
自由穿梭於神的世界和人類世界,遵從神的命令行動。
從這個意義上,瓦爾基裏比起聖人更加接近天使。
但是。
北歐神話裏瓦爾基裏,和十字教的聖人與天使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所使用的,是隻有北歐神話的主神奧丁才被允許使用的‘主神之槍’和最後的如尼呢。”
“事已至此,還說這個幹什麼。”
“古今東西的宗教的主神和最高神的力量,都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嗯?”
“用途是早已注定的……為了拯救什麼。”
就在此時。
沙沙,通信用的靈裝裏混入了古怪的雜音。隨後,牛仔褲店店主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偷窺之後是悄悄話嗎?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哦。”
哢啪!!
五百米開外,神裂她們剛才戰鬥過的半廢墟工廠從內部被炸得不成樣子。與其說被炸彈炸飛了,不如說是熔岩在噴火。在高溫下被燒融的水泥,用桔紅割裂了夜空的漆黑。
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
瓦爾基裏將長約三米的槍高舉過頂,直視著神裂說道:
“為了不讓他們給你多餘的提示,我接連破壞了五個結社,毀掉了研究資料。本以為他們肯定無法解讀,寶物放在眼前也束手無策……看來是我太天真了。我應該做得更徹底點,連他們的大腦內部一並破壞掉的。”
“……”
“雖然如此,就算現在臨時抱佛腳,也已經遲了。雖然最後的如尼還沒有完成,但就算找到了它被刻在‘哪裏’,你們也無法阻止它的完成。”
“不要小看‘必要之惡教會’的實力哦。不論在地球的何處進行,我們都能馬上采取應對措施。不然,就枉稱對魔法師用的國際機關了。”
“哦。”
布倫希爾德的笑聲仿佛直接浮現在了腦中。
“就算它正在地球的地核中心進行也一樣嗎?”
“……你說什麼……?”
神裂不禁把目光投向了融入夜景的散發出橙色光輝的熔岩上。
和“槍”所引發的純白的災害不同,在襲擊開始之時就存在的岩漿。
雖然對於不存在活火山的地方,為什麼會溢出這種東西確實令人生疑……
“隻有奧丁知道,隻有奧丁才能使用的‘最後的如尼’,借由刻在這個星球之上,能夠改變這個星球的存在方式。”
既然和盤托出了這一切,就表明對方對無法破壞這個條件有絕對的自信。
“那麼,就沒有更合適的地方了。你知道為什麼那個如尼‘隻有主神才能使用’嗎?並不是因為文字本身極為複雜,而是因為當時的北歐人沒有辦法把它刻在能夠生效的地方。”
星球的中心。
地球的核。
神裂一時試圖把對方提示的條件在腦中進行分解,但還是搖了搖頭。作為結論,布倫希爾德的想法果然不正常。這種事情不可能輕易地完成。
“這不可能……從地表到地幔都有三、五千米,到地球的中心更是有6370千米以上。我不認為人力可以到達如此深入的地方。”
雖然統稱為“地球的內部”,但也分為液狀的地幔和被重力所凝結的鐵與鎳等等不一而足。所謂的“地核”,是在溶鐵與鎳的中心的,凝結成的固體塊。
若要割裂地表到達地幔的表麵,還有可能。
但是,此後的層實在過於廣大,過於高熱。
熔化後不住流動的熔岩的濁流,以及受地球重力的束縛,甚至無法變成液狀而緊密凝結在一起的岩石塊。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附在地球表麵生活的人類所能征服的。
“是嗎?‘必要之惡教會’也真是有眼無珠呢。竟然連自己所持有的靈裝的效果都沒法掌握。”
“……?”
“不是有海洋監獄這艘用來運送魔法囚犯的船嘛。負責外部控製的靈裝‘喜望峰’應該能覆蓋半徑九千公裏左右的範圍吧?”
“你莫非……!!”
這樣說來,海洋監獄的暴亂確實是應用了名為“NAGLFAR”的北歐神話裏登場的巨船的術式。
如果。
那個事件還有隱情,有布倫希爾德參與其中的話。趁著海洋監獄的暴亂,被她從遠處解析了控製係統“喜望峰”的結構的話。
直線距離九千公裏。
若能進行如此長距離的幹涉,對地球中心6370公裏處進行魔法幹涉自然不成問題。
“可是,那個‘喜望峰’是處於‘必要之惡教會’的重重保護之下的!就算海洋監獄的暴亂背後有你參與,也不可能取得‘喜望峰’的詳細資料!!”
“保護雖然嚴密,但並不完美。所謂凡事都有破綻。我也是為此專門接觸拘禁術士,在不被對方察覺的情況下學到了技術要領哦。”
(艾拉·索……!?)
為了從人販手中完美地救出一個少女為目的的拘禁術士。他使用的也是北歐神話的術式。本來他應該能使用全部的“魔法拘束具”的。
艾拉·索失蹤後不久,“必要之惡教會”就產生了疑問。
如果他的技術情報被加以利用,以“處刑塔”為首的“必要之惡教會”的種種安全機關都有可能被第三者隨意解除。
如此一來。
同一組織所管理的“喜望峰”自然也不例外。
“這樣一來就得到需要的射程距離了。”
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繼續說道:
“對於地核的幹涉方法本身並不複雜。在真正的中心核周圍流動的外核,是由溶化的鐵和鎳構成的高溫液體,它的流動造就了地球的磁場。也就是說,隻要從泄漏到地表上的磁力流向逆向運算,就不難對核進行幹涉。”
當然了,魔法的輔助是不可或缺的,她補充道:
“隻要讓液狀外核的‘流向’產生一定規律性,如同水滴石穿一樣,就能隨心所欲地在固體的‘真正的中心核’上雕刻。隻要重複這一步驟,就能刻上特定的如尼文字。”
這就是,最後的如尼。
完全掌握這個星球的天氣,隻有主神才能雕刻的,最強的如尼。
但是這一說明,讓神裂有種違和感。
剛才的話說明,有些穿透了魔法領域的印象。
“你感覺不對勁嗎?其實我也是。”
麵對無言的神裂,布倫希爾德像是讀懂了她的心事。
“把科學的地質參數用於我們的魔法上,不會產生什麼拒絕反應嗎?我也很在意,就讓雷亞西克那個魔法師確定過了……結果,運用科學上的鐳射技術構築如尼魔法的試驗成功了。就算科學和魔法混在一起,如尼這方麵似乎也不會產生什麼差錯。”
“……”
雷亞西克是襲擊丹麥製鐵所的魔法師的名字。
這樣一來,企圖守護密克羅尼西亞的上坡島的“赤洪”的少女,使用魔道書企圖製造原典武器的魔法師奧倫茲也有可能給她提供了技術情報。
雲和海水的流向,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地球的自轉……也就是星球內部的液狀物體的流動。若能從全球範圍觀測這一流向,或許就能搞清星球內部的液體流動。
“……你接觸了在蘇格蘭人工製造的Alfal嗎?”
“這我倒不知道。但是,我有接觸過企圖製造Alfal的魔法師。因為‘主神之槍’原本不是人類所能使用的。搞不好,必須要Alfal那樣的存在才能運用它……但我調查了製造中的Alfal的身體組織,得知這一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樣想來。
和世上僅有二十人之一的“聖人”神裂戰鬥過的這些魔法師,也漸漸趕上“神裂的戰鬥水準”了。
神裂火織用超音速的速度高速移動,使用著能夠將天使一刀兩斷的術式。本來若對上這種家夥,多數魔法師都沒法發揮本來的力量而被擊倒。因為身體還來不及習慣這份力量,這份速度,就被先行粉碎了。
盡管如此,他們趕了上來。
當然了,各個魔法師的原本實力都不可小覷。不然的話,“必要之惡教會”就不會將無比重要的神裂投入戰鬥了。
但是,不僅如此。
搞不好,是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這個“聖人”給他們做出了關於如何對付同類怪物的建議。或者布倫希爾德首次和魔法師們取得聯係的時候,借由展示“聖人”壓倒性的戰鬥力,將“交涉”導向了對自己有利的方向。
(……不論如何……)
這樣一來,和神裂有關的一連串的北歐神話事件就都聯係在一起了。布倫希爾德參與了所有事件,從中采集必要的資料,應用到了本次計劃上。
不。
布倫希爾德可能還埋下了更多的棋子。神裂她們出手解決的可能隻是其中的一部分。應該認為對方采集了上百件的數據,從中挑選出了有用的部分,合成了本次計劃的基礎……難道不該這樣想嗎?
“你要怎麼辦?現在最後的如尼還沒有完成。就算要在地球的中心核上刻上如尼,其幹涉裝置也肯定在地球表麵的某處。如果你能找到,現在可能還來得及阻止哦?”
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的“最後的如尼”是使用“喜望峰”這一靈裝刻下的。但是,就算現在和“必要之惡教會”取得聯係,獲得“喜望峰”本體的使用許可,也沒法對地球中心核的“最後的如尼”的完成進行有效幹涉了吧。
不僅是“喜望峰”。
借由對形形色色的物件的組合,布倫希爾德才使得前人未能做到的“對地球中心核的幹涉”變成了可能。就算現在開始慌忙追趕,神裂她們也不可能在“最後的如尼”完成前裝成同樣的靈裝。
而且,一旦“最後的如尼”完成,就意味著我方的出局。
最大最強的如尼文字一旦被堅實地刻下,恐怕就沒人能破壞它了。神裂目擊過布倫希爾德手中的木板上寫有的“最後的如尼”的底稿。區區一份底稿,就足以匹敵“原典”。
刻在地球中心核的“本尊”無疑會成為純粹的“原典”吧。而對於魔道書“原典”,沒有任何人能破壞。
“還是說,要在世界各地的可疑之處投下核彈嗎?雖然概率極低,但如果碰巧擊中幹涉裝置,說不定能阻止我的計劃哦?”
明目張膽的挑釁。
但神裂火織並沒有回答布倫希爾德的話。
所有事件的元凶。
若不是她,其他的形形色色的事件就不會發生。
雖然認識到了這一事實,占據了神裂內心的卻不是憤怒,而是悲哀。
神裂聽過牛仔褲店店主的報告。因此,她知道。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也是悲劇中的一分子。
悲劇會生出悲劇。
或許能生出其他什麼的,真正強大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也是存在的。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此堅強。
這一簡單的事實,讓神裂火織的胸口如此難過。
“北歐神話的瓦爾基裏是奉神的命令降臨人間的。”
聖人和瓦爾基裏相隔五百米互相對視。
對她們來說,這種程度的距離“隻要踏前一步”就一擊必殺。
“但其本質,與十字教的天使那種遵從於既定程序而機械行動的使者完全不同。瓦爾基裏有時會和地上的人墜入情網,對於無法結合一事產生絕望,為心上人徇私複仇。”
布倫希爾德的眉毛稍微跳了一下。
隻有神裂火織的聲音隨風流散。
“……你也是瓦爾基裏中的一員嗎?”
雙方武器的尖端都瞄準了對方,瞬間就會開始廝殺的這當口,神裂的聲音卻帶有些許悲愴。
“你所發動的複仇中心,卻沒有你自己。你之所以渴望占有北歐神話中最高的神力,並不是為了你自己。”
隔了片刻。
吸氣,吐氣。隔了一拍之後,神裂宣告道:
“此事本來再簡單不過了。”
布倫希爾德沒有開口。
盡管如此,她也沒有放下“槍”。
“你想救那個名叫塞利埃·弗拉特裏的植物人少年。為了強行實現一般看來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你便妄圖獲得主神的力量。剛開始僅是如此而已。”
“……瓦爾基裏嗎?”
布倫希爾德輕聲囁嚅道。
她無力地勾起了唇角,但臉上卻並未露出笑容。
“根本沒那麼優秀,在這兒的不過是隻喪家犬。身為被神選中的人,卻連一個小孩的笑容都保護不了。我不過是一條一文不名的喪家犬。”
隻聽見一聲清響。
那是以超越人類所擁有的力量握住“槍”的聲音。它並非通過通信用靈裝,而是直接傳到了五百米開外的神裂耳中。
“但喪家犬也有骨氣。”
看來她準備將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
而正因為原本就擁有強大的實力,布倫希爾德·愛因庫特貝爾才敢肆意妄為。
“我要完成‘主神之槍’,用它的力量喚醒沉睡的少年。這好歹是最高神的力量,這點奇跡對它來說隻是小菜一碟。”
布倫希爾德一心想救醒那位無辜受傷的少年。
為了再一次看到他的笑臉,她不惜對自己相信的主神露出獠牙。
瓦爾基裏。
被神賦予特別的力量的女武神們為了達成主神交付的使命,有時會為地上的人們戰鬥,甚至犧牲自己的生命。
但是。
“……不行。”
神裂火織緩緩搖頭。
盡管對擠出這兩個字感到痛苦萬分,但她無法回避,因為她有著必須阻止布倫希爾德的使命。
“你的方法恐怕不會成功。一度成為植物人、精神被傷得體無完膚的塞利埃·弗拉特裏,哪怕憑借‘主神之槍’也無法治愈。”
“你怎麼知道。”
殺心頓起。
或許由於神裂的發言戳中了話題核心,布倫希爾德的殺氣立刻彌漫了開來。
“說不定就是你這樣的人類!!說不定就是你們讓那個無辜的孩子陷入了痛苦的地獄備受煎熬!!可你為什麼還有臉斷定他再也無法露出笑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