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勝把摩托車停在樓下,抬頭往上看,三樓窗戶燈亮著。吳小敏已經回來了。

天已經黑了,小道上的路燈,映照出一個個光圈。左勝和小黑在大排檔上,喝了些酒,說著和摩的有關的話題。左勝沒有說吳小敏的事,他不知道如何說。難道他說看到吳小敏走進賓館,一夜沒回來?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這都是一個恥辱。他不想回家,寧願和小黑一直喝下去。可是,小黑老婆卻打他QQ機,催他回去了。

“哥們,騎慢點,”小黑在飯店前和他揮手。“明天車站見。”

他著上車鑰匙,側坐車上,玩弄著鑰匙。他不知如何麵對吳小敏——仿佛有外遇的是自己,而不是她。他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昨晚跟蹤她並看到她進入賓館。

他不願揭穿她,讓她難堪。他害怕看到她因羞愧而通紅的臉麵。

他們之間已冷戰半個多月了。他們仍睡在一張床上,可屁股對著屁股。有時他試探著用手觸摸她,卻被她狠狠甩開。有一次,他半夜醒了,再也睡不著。他翻身看著她,可她背對著。月光從窗戶照進來,他著迷地盯著她模糊的發絲,在發間迷人的耳朵輪廓。她似乎睡著了,可她沒有,左勝知道的。她和自己一樣失眠,從她帶著控製的呼吸就知道。那不是睡眠中的呼吸,均勻,或噩夢中的急促。也許是他睡不著輾轉反側驚動了她,可她不想讓他知道醒著。他對她既愧疚,又心裏湧動愛憐。出於一種故意招惹她的念頭,他裝作睡著一樣,抬腿架到了她身上。她沒有動,在忍著。他心裏暗自竊喜。等了有五分鍾,或更長一點,她氣衝衝地推開他的腿。她掀起被單下了床,從櫃子裏重新抱出一張棉襖。接著,她和他各睡一個被窩。無論她如何生氣,他們如何冷戰,他從沒想過和她分開。他不知道揭穿了這事會爆發什麼樣後果。

但他委曲,傷心。他坐在摩托車上,抽了一支煙。漸漸地,他感到自己可以上樓了,便扔掉煙頭,朝樓梯間走去。他掏出鑰匙,準備開門,卻不料門打開了。

“你回來了,”吳小敏說,帶著笑,似乎心情不錯。

“嗯,”他應了一聲。他瞟了她一眼,低下頭,有點不知所措。他在樓下想過回到家的多種情形,卻沒料到她會對自己笑,和替自己開門。他慌亂地換著拖鞋。

“到哪裏去了,怎麼才回來?”她問。

他還沒回答,她又和顏悅色地說:“趕快吃飯吧。”

這時他走進屋,看到桌上擺好了飯菜,和兩雙碗筷。碗裏盛著飯,似乎涼了。他站住了,有點不敢相信地望著桌上。在他不上班的日子,都是他燒好飯菜,等待她回家用餐。可她卻仍然不高興,有時吃,有時說不吃了直接回房間。今天卻完全掉了個個,她小心翼翼地陪在旁邊。她從側麵看了他一眼,說:“我把飯菜重新熱一下。”

左勝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一點。“我吃過了?”

“在哪裏吃的?”

“在外麵,”他說。“和小黑在一起吃的。”

她的眼神暗了下來,沒說話。左勝對她說:“你還沒吃吧。”

“我吃過了,”她低聲說。

左勝看到桌上兩碗飯都沒有動,顯然她沒有吃。他們站在原地,都有點尷尬。左勝遲疑一下,走進房間,打開電視機。這時候,他聽到外麵收碗筷的聲音。

他不知道,接下來,他又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