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公司第一個逃兵。

我忘不了離開的那天晚上。

是公司的牛總順道把我送到火車站的。

在路上他問道。

“你是考什麼試啊?”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問道。

“一種職業資格證書!”我不想說出具體實情。

可能是自卑在作怪。

我不願意把自己的所謂的理想和追求赤裸裸的呈現在別人的麵前。

“是這樣啊?那還行?小夥子有誌氣啊!”他笑嗬嗬的說道。

我們的牛總看上去也就三十掛零。

我不擅長猜度別人的年齡。

因為每次我都猜不準。

“那就好好考試吧!”他又說道。

“是!”我答道。

“是應該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庸庸碌碌的!”他又轉過頭說道。

我知道他也年輕過。

或許也走過我這樣的道路。

我微笑著算是默許。

車在大街上快速的行駛著。

我的思緒忽然變得撲朔迷離。

那首《求佛》就是這時候在車上響了起來。

動聽的旋律飛揚在我們的耳畔。

我不知怎的產生了傷感。

也許每一次離開都是這樣的心情。

我憧憬著我的未來。

我不知道這條路是不是正確。

但此時我已管不了那麼多了。

我必須往前走。

這是我那時的唯一想法。

說真的。

在去與留的問題上我徘徊了很久。

準確的說應該是掙紮。

我曾在網上開的博客裏一次次的鼓勵自己勸說自己。

我要堅持下去。

但我還是沒能戰勝我的去的想法。

我坐在車裏有了一種留戀的感覺。

我想這大概就是我與公司的感情。

一年時間裏我與公司建立了感情。

就像一個人與另一個人那樣產生了感情。

可能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

當我們不得不離開一個公司的時候。

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傷感。

幾天後我又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渣後我才明白。

公司給予了我一種心靈的寄托。

一種心靈的安穩。

我感謝公司。

我永遠都會記得那段日子。

是公司給我上了一堂職業課。

我已經徹徹底底轉變成一個職業人。

我半夜回到了我熟悉的城市。

去網吧包了一宿。

天亮的時候趕到宿舍。

我打開房門的時候。

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覺。

不時傳來均勻的鼾聲。

我拖下外罩躺了下來。

我必須睡上一覺。

終於有一種放鬆的感覺。

上班能給人緊張的感覺。

能把一個人運動起來。

而片刻的靜止是我們所需要的。

我現在正享受著這種靜止。

當然這與找不到工作的那種靜止是完全不同的。

那是一種無奈折磨。

而現在是一種長期緊繃突然鬆弛下來的恬淡和舒適。

“終於可以不用上班了!真是太好了!”我在心裏這樣說道。

我有時在想。

人是不是都應該這樣的生活。

上一段日子班然後就歇上一段日子。

那有多好啊。

早就聽人說起外國人就過這樣的日子。

他們用去半年的時間拚命工作。

然後用剩下的半年時間出去旅遊散心。

我很羨慕他們的生活。

可我知道我的靜止隻是暫時的。

也許超不過幾天。

我必須重新運動起來。

我必須掙錢活命。

有時我在想。

我這樣的生活很可悲。

隻是為了活命才上班。

每月掙的工資隻夠活命。

什麼叫疲於奔命。

我想我就是。

靜止下來就意味著生存與死亡的轉變。

我常常這樣認為。

靜止一天輕鬆。

靜止兩天愜意。

靜止三天就變成了痛苦。

我整整靜止了三個月。

可想我的痛苦有多大有多深。

原本以為辭掉一份工作就能很快找到一份工作。

畢竟我已經不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還有一個很大的籌碼。

那就是我擁有了一個正規的職業資格證書。

那個用兩千塊錢換來的物業管理員證書。

在我看來。

隻要掏了兩千塊錢都會得到那個證書的。

沒有含金量。

可我曾經是那樣的重視這個證書。

我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是來自誰的呢?

是我自己還是別的什麼人。

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這玩意跟流逝的歲月一樣都是無法挽回的。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存在後悔藥。

不管你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

都已經真實的發生了。

我隻能承認這個不爭的事實。

我以為擁有了這麼一個證書就可以順利的找到我的工作。

其實我錯了。

又出現了一種更加怪異的事情。

那就是我持有的證書的合法性問題。

通常用人單位不用我的證書。

“你有資格證書嗎?拿出來看一下!”負責招聘的人這樣問道。

“我有啊,給你看吧!”我從文件夾裏抽出我的那個證書遞過去。

“這個嗎?不行,我們承認的是建設部頒發的!”那個負責招聘的人翻看了一遍說道。

“什麼,你說什麼?建設部頒發的。我的你們不承認。勞動部你們承認吧?”我有些生氣的問道。

那個負責招聘的人搖了搖頭。

“真不好意思。你的證書我們公司確實不承認的。勞動部的問題有點兒扯遠了不是,年輕人!”負責招聘的人尷尬的大笑了幾聲說道。

我知道是扯遠了。

但我手裏攥的正是那個部門頒發的證書。

怎麼能不承認呢?

那還要這種資格考試幹什麼?

我不懂。

大本就是那種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也許是出生成長在南方的過失。

他經常一到冬天就貓起來了。

用我們東北話說那叫“貓冬”。

農村的生活我很羨慕。

從春種到秋收都有時令的要求。

這個節氣幹這個。

那個節氣幹那個。

冬天就貓起來。

躲在家裏不勞動。

沒事打打撲克搓搓麻將。

那樣的生活多好啊。

我是農村長大的孩子。

對這樣的生活並不感到陌生。

我也親身體會過。

外麵下著鵝毛大雪。

炕上放著火盆。

一家人圍坐在四周嘮嗑。

這就是典型的東北風情。

也可以去山上攆個兔子野雞啥的。

回來大火燉上。

我常常享用這樣的美味。

但都不是我的勞動果實。

是同村的年輕人弄來的。

我喜歡農村裏的人情份往。

他們可以隨便把自己的東西送給別人。

我的美味就是這麼來的。

那天我的父親剛一出門就碰到了同村的一個年輕人。

他手裏就拎著幾隻兔子和野雞。

“叔,出去啊?”他問道。

“出去溜達溜達。又去攆了?有本事啊!”我父親讚歎道。

眼睛上下左右撒摸著兔子和野雞。

“叔,來一隻。兔子和野雞你隨便挑!”他大大咧咧的說道。

我的父親立刻笑嘻嘻的接過一隻兔子。

“那我可不客氣了,謝謝了。回頭到我家呆著去啊!”我的父親轉過身走回家裏。

在農村誰家要是有個大事小情大夥都會幫忙。

當然也有例外。

那就是平時在村裏德行不太好的。

我住進這個宿舍裏開始。

大本都是幹半年歇半年。

我不知道他是怕冷還是有別的原因。

幹了半年就去吃老本。

吃空老本再去幹半年。

我知道他與我並不相同。

我是被迫無奈的。

我一直都想好好幹下去。

但命運總愛和我開這樣那樣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