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仿如美國貧民窟一樣的集體宿舍裏。
還有一點是更殘酷的。
那就是我承受著來自各方麵的巨大壓力。
有人說當今大學生的處境跟進城的農民工差不多。
我卻說我們比他們更難更苦。
農民工的痛苦我們有。
農民工沒有的痛苦我們還有。
比如找工作困難,拖欠工資,工作條件惡劣等。
這些我們都嚐過。
但有一樣他們根本就沒有。
他們沒有心裏壓力。
他們的基礎本來就在農村。
出來的目的很簡單。
就是為了掙錢養活一家老小。
即使找不到工作或是掙不著錢也可以回去經營那幾畝薄田。
可大學生就不同了。
他們花去了十幾萬的費用。
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和中心。
哪個大學生的誕生不是出生地曾經的驕傲啊?
傳統觀念不管你在乎還是不在乎都客觀的存在著。
大學生的一無所有就是對大學教育本身的玷汙與褻du。
大本為什麼不選擇直接回家呢?
其中的原因顯而易見。
大學畢業生畢業時一般二十三四歲左右。
已經過了農村婚配的黃金年齡段。
對於被大學教育洗劫一空的農村家庭來說他們還有能力為孩子的婚姻再次埋單嗎?
我最厭惡和懼怕的就是永無休止的加班。
用每小時幾塊錢的加班費搪塞我們廉價的勞動力。
公司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道。
“我們都是給加班費的!”
就那幾個加班費我寧可不要到頭來還落個耳根子清靜。
終於有一天如約的到來了。
那意味著對我們的末日進行了最後的宣判。
物流經理對我們說。
“從今天開始所有員工一律分單雙號上班。”他這樣說道。
我們所有的員工都被編上了號碼。
單號和雙號的員工輪流上班。
而工資則減半發放。
這等於告訴我們可以挪窩可以走人了。
我們彷徨。
我們等待。
我們觀望。
公司正在收縮。
第一個遭到衝擊的就是我們這些奮戰在勞動第一線的普通員工。
公司寧願去養那些龐大臃腫的管理層。
也不原給我們混口飯的機會。
底下人議論開了。
“這可怎麼辦啊?你是單號還是雙號,咱倆在不在一個班上?”有的人問道。
“公司這樣做還不如直接辭退我們其中的一部分,那樣興許還能保全一部分人呢!”還有人這樣說道。
話雖是這麼說。
可是誰真正願意當那個替罪羊犧牲品呢?
公司也不想得罪人。
這樣一來不想幹的就會主動提出來。
總有堅持不住的。
我是不可能主動退出這場賭局的。
每個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自從上次撲克風波發生以後。
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再玩撲克。
他們都怕我的拆台和破壞。
為這我還特意問過教授。
“你們怎麼不玩撲克了啊?”我問道。
“還不都是因為你啊!”教授直言無諱的說道。
“因為我?我也沒不讓你們玩撲克啊!隻不過要有時有晌。這個責任我可承擔不起!”我說道。
可我知道這幫家夥不玩則已要玩就沒白天沒黑夜的。
有的時候甚至通宵達旦。
他們有的是時間。
他們根本不用上班或者坐班。
而我卻像公務員那樣的早八晚五去公司坐班。
但掙的錢還夠不上他們的一些零頭。
更別提各種福利待遇和勞動合同了。
但不幸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個僵局還是被某個新來的人渣給打破了。
怎麼回事兒呢?
還得從頭說起。
就在上次撲克風波發生沒幾天的工夫。
宿舍裏來了一個年輕小夥兒。
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剛出頭。
頭發染成黃黃的顏色。
我們一看就知道是個異類。
果不其然。
後來我們才知道人家是搞搖滾音樂的。
是附近藝術學校的一名學生。
他天生就是自來熟。
不管跟誰都談得來。
很快他就加入到了我們隊伍中來。
那天實在是在宿舍裏閑來無事。
“哥們咱們玩會兒撲克吧?反正待著也沒啥意思是不是?”他笑涔涔的說道。
如果當時我拒絕了他。
撲克就不會卷土重來了嗎?
肯定不是。
但至少可以推遲一段時間。
但我不能不給新人些麵子。
我再次重申。
我不是不讓他們玩撲克。
而是要有時有晌。
“玩什麼啊?”我問道。
“你們平時都玩什麼啊?”他性質勃勃的問道。
“亮三,你會玩嗎?”我問道。
“當然會了。隻是這人手也不夠啊!我看看對門那屋裏還有人麼!”他說著話站起身走向對門那屋。
他輕輕的打開了房門。
一眼就瞄上了正在熟睡的教授。
還有上鋪的一位兄弟。
他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教授。
“哎,哥們醒醒啊!”他喊道。
他最先叫醒的是住在下鋪的教授。
教授睜開朦朧的睡眼。
“幹什麼啊?”教授問道。
臉上明顯帶著不滿和怒氣。
“玩撲克吧?別睡覺了!”他試探的問道。
“我昨晚上包宿去了。你們人手不夠嗎?”教授繼續問道。
“不夠,算上你還差一個!”他又說道。
“那你把那個人先找著,我就玩!”說完教授又閉上了他的眼睛。
他看來也隻好去叫上鋪的那位了。
他晃了晃床。
“哥們就差你一個了!別睡了啊!”他招呼道。
“幹什麼啊?都困死了!”他眼睛都沒睜開的說道。
“玩撲克吧?三缺一了,快點兒!”他說道。
“沒別人了嗎?”他伸個大大的懶腰說道。
“就你了,快點兒上我那屋去玩!我下樓買把新撲克去!”他說完就趿拉著拖鞋奔向樓下。
就這樣我被他們拉下了水。
準確的說我是被那個年輕小夥拉下了水。
這個年輕小夥隻在宿舍裏住了幾天。
就搬走了。
說是和藝術學校的同學合租去了。
我在一個不確定的時間裏和一群不確定的人當然教授除外玩了一次不確定的撲克。
國家有國球。
而亮三自然成了我們宿舍裏的唯一被稱為“國球”的東西。
我又犯了一個錯誤。
那就是我篡改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原則。
而我成了別人的障礙。
占去了房間的大半個空間。
我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
有一種被別人請君入甕的感覺。
我終於不再排斥撲克這種娛樂活動了。
那天是我最糟糕的一天。
就在我們剛剛玩上的時候癟三從外麵闖了進來。
我不知道他會是個什麼想法,但眼神中肯定有蔑視的成分。
麵對公司發生的這場變故。
有的人勸我趕快離開公司。
他這樣說。
“樹挪死,人挪活!”
我是一個喜歡安逸的動物。
我不應該出生在如此動蕩的世界裏。
也許是我錯了。
世界本來就是充滿動蕩的。
地球不是還有自轉和公轉呢嗎?
要不哪來的一天和一年啊。
我和這些比起來豈不是死的軀體。
我必須從頭到腳改變自己。
就在這時愛情不經意的光顧了我。
她就像一個落入凡塵的天使。
也落在了我的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