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蘇氏在唐家隻是個卑微的妾室,可好歹也是唯一的姨娘,今兒當著好多人的麵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自然是嚇住了沒見過這等場麵的夏生,她忙回退兩步,不過卻指使身後的幾個婆子道,“快點兒扶一把,小心點兒,扶到屋裏去,哎呀呀,咱們什麼也沒幹啊,怎麼就成這樣了。”
蘇姨娘被人攙扶到她自個兒的屋裏躺著,這下都病成這樣了,肯定是要請郎中來看一看的,既然如此,就是想不稟告李氏也不行了,夏生隻好趕快小步趕去前院。
李氏聽夏生說完,也是一愣,怎麼好端端的就病得這麼厲害,今日可是二小姐的好日子,說出去平白的填了許多晦氣。
“現在客人都在這裏,我一時半會兒也走不開,你讓人從後門請郎中來,好好給她看看,別驚動再多的人了。”
夏生應下,轉身就要走,李氏尋思了一下,又趕忙喊住她補充道,“大小姐這會兒在弄玉軒呢,要不你去知會她一聲吧,讓她跟著你去看看。”
李氏也是怕夏生以前沒處理過這樣的事,會想不周全,雖然唐如歌年紀比她還小些,可是好歹見過一些風浪,特別是最近這一年尤其成熟,所以還是讓她跟著比較放心些。
夏生也不是糊塗的,從天香苑出來就先讓人去請了郎中,然後才去弄玉軒喊了唐如歌,唐如歌乍一聽蘇姨娘吐血的消息也是嚇了一跳,原本還以為是鐵打的人物,到頭來這麼輕易就被打倒了,之前倒是自己高看了她們母女了!
唐如歌也來不及換衣裳,便跟著夏生一起匆匆趕去了清芷小築。
她們到的時候,郎中還沒來,蘇姨娘一個人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因為屋裏到處都拉著簾子,所以視線很差,人站在門口往裏看,躺在床上的蘇姨娘就好像沒了氣似的。
夏生本來膽就不大,又沒見過這樣的場景,搭眼一瞧嚇得就要喊出聲來,唐如歌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她這才把那一嗓門壓了下來。
“小…小姐,這可怎麼辦?”
唐如歌是死過一次的人,上一世的慘烈塑造了她這一世堅硬的性格,夏生還沒說完,她一掀內間的簾子就走了進去,一麵走還一麵麵無表情地答道,“怎麼辦,能怎麼辦,活著就治,死了就埋,這有什麼可問的!”
夏生從來沒見過大小姐如此厲害決絕的時候,立刻變得大氣不敢喘一聲,跟在身後唯唯諾諾地走進了裏間,隻不過給跟唐如歌不一樣的是,就算是進了屋她也不敢走得太近,隻是停在門邊上看著而已。
“蘇氏?”唐如歌麵無懼色地走到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人詢問道,“蘇氏你覺得怎樣?”
大概是聽到了自個兒的名字,蘇姨娘微微動了一下頭,隨後睜開了眼睛。
唐如歌和唐如雅雖然是異母的姊妹,可相同的父親讓她們兩個的麵容長得還是有幾分想象的,尤其是此刻屋裏光線昏暗,看什麼都看不太清,蘇姨娘又是病著,把唐如歌看成了唐如雅也是情有可原的。
“雅兒,是你來了?”蘇姨娘掙紮著就要坐起來,“她們肯放你出來了?”
唐如歌就算是再恨蘇姨娘和唐如雅母女兩個,可是她們之間的感情總歸是真心的,做娘的擔心女兒,也是天經地義,所以到了這會兒也多少摻雜了些不忍心。
“我不是如雅,姨娘眼花了吧。”
唐如歌換下之前的厲色,微微屈膝幫著蘇姨娘拉了拉被子,“妹妹這會兒可來不了,今兒是顧家來提親的日子,她怎麼能隨便亂跑,讓人家知道了難免笑話。”
蘇姨娘聽了唐如歌的話,才把麵前的人認清,原來並不是自己的女兒,她費勁的又躺回床上,整個人重重地喘了好幾口氣,然後央求道,“我聽說顧家的那位公子不是什麼好人,平日裏鬧得個冼州府雞飛狗跳的,若是二小姐嫁過去…定是要受苦的,求您了大小姐,可不可以跟老爺和夫人說說,回絕了這門親事…”
就算唐如歌覺得蘇姨娘可憐,可這會兒前院裏父親母親已經把顧家的聘禮收下了,哪裏有退回去的道理,而且唐如雅和顧經綸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從一張床上爬起來的,這盆水已經潑出去,著實覆水難收了!
“這個隻怕難了。”
蘇姨娘趁著唐如歌站得近,使勁兒伸出胳膊一把拉住她的手,繼續央求,“我知道以前都是我們母女的錯,是我們想了不該想的,我們罪該萬死,可是大小姐,血濃於水呀,二小姐好歹是您的妹妹,是一個父親的孩子,您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往火坑裏跳呢,求求您了,去勸勸老爺和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