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難題(2 / 2)

“你出事以後我到處找你,沒能打聽到你的下落,後來知道你回來了,我就想來見你,可是王府外麵都是眼線,我怕再給你添麻煩,一直到今天才尋到機會出來。”

踟躕了一下,她又吞吞吐吐道:“你該想到了吧,皇帝要逼我王兄出征海外,所以將母親與我嚴密看管了起來。”

薛睿暗歎一聲,兆慶帝的意圖十分明顯,選在這個時節讓東菁王去打倭國,就是打算對薑家動刀子了。

東菁王一脈世代鎮守邊疆,戰戰兢兢到了今日,終於還是觸動了帝王的忍耐極限。

追究起來,倒也不足為奇,曆史上沒有哪一任皇帝,能夠容忍一個藩王在民間的威望比他更高,手中的兵權威脅到朝廷。

“我都知道了,你先坐下再說,”薛睿在她對麵坐下了,揭起一盞清茶潤喉,前陣子他日日飲酒多度,燒的他肝火旺盛,痰多難咽,若不多喝幾口茶水,說起話來嗓子都是疼的。

薑嬅難得地聽話坐了回去,沒和薛睿抬杠,她來之前,還擔心薛睿會記怪她把餘舒和她王兄拉郎配的事,見到他這副好臉色,才算放了心,敢繼續往下說。

“皇帝什麼心思,我再清楚不過,他是因為我王兄近幾年屯兵一事發作,以為我薑家預謀著興兵造反呢,簡直是荒謬。鮮有人知,王兄幾度密奏京城,言明北方憂患,請求皇帝下旨調動兵馬驅趕韃子,但是皇帝不聽,他以己度人,唯恐我大哥開疆擴土之後,立下豐功偉績,更難動搖我薑家。”

她忿忿不平地訴說,儼然是對兆慶帝不滿已久,沒有半分恭敬了。

她自己察覺不到,可是薛睿卻明明白白,單從她一人的表現,就能洞察,薑家的心已經養大了。

兆慶帝此舉站在一國之君的角度上,說不得是對是錯,若薑家真有野心,那麼提前扼殺他是沒錯,可若薑家本來無心叛逆,被逼無奈,未可不會逆反。

薛睿聽過她憤慨之詞,並未和她一起藐視朝廷,而是問她:

“你來找我,衛國夫人知道嗎?”

薑嬅點點頭,突然變得吞吐起來:“其實我、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事要求你幫忙。”

薛睿頓時了然,但聞她猶猶豫豫道:“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們離開安陵。”

薛睿沒有接話,薑嬅神情焦慮地看著他,“我知道你為難,可我與母親確實別無他法,前日王兄飛鴿傳書,讓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找你幫忙。”

實際上,薑懷贏從寧冬城飛來書信,上麵頭一句話就是——告求子辛,速離安陵。

未免書信暴露,特意用上了薛睿曾經的化名,曹子辛。這樣托付至親,不得不說是十分信任薛睿的為人。

薛睿畢竟和薑懷贏兄弟一場,見識過他不屈於人的性情,怎會不懂他的意思,若讓衛國夫人與薑嬅離開安陵回到寧冬城,薑懷贏再無牽絆,便可放手一搏,乃至於......違抗聖旨。

“你,容我想想。”薛睿揉著額頭起身到外麵透氣,薑懷贏真是給他出了一道難題。

姑且不論他有沒有辦法送走薑氏母女,若他不管不顧,她們也會千方百計離開京城,一旦被人察覺,未能遁走,隻怕她們再也沒機會逃走。

相反,若他安排她們離京,無異於是欺君罔上,真有一日薑家叛上作亂,他難免其責。

是為兄弟情義赴湯蹈火,還是忠君為國背信棄義,他難以抉擇。

薑嬅望著他踟躕的背影,內心忐忑,她走上前去,手舉到半空,想拍拍他肩膀,告訴他實在為難就算了,然而思及母親出門前的叮囑,她的手又落了下來。

“二哥,”她低聲喊了一句,按說薛睿和她王兄結拜,就被王兄要求她認薛睿為兄,隻是她心裏別扭,一直都不情願,非要口口聲聲叫他薛大郎,才能顯得不同。

“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我今天出門太久,必須要回去了,三日過後,我再來找你。”

說罷,唯恐他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連忙扣上鬥笠遮住麵目,挑著扁擔從後門走了。

薛睿看著她背影消失在門後,到底沒有將她叫住,他就站在院子裏,一直到黃昏日落,那兩扇門重新被推開,餘舒腳踩著橘紅色的霞光而入。

一看到他,她就笑了,半個月沒有碰麵,這會兒遇上他,就像是遇上了什麼好事,連腳步都輕快起來:

“咦,你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