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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那股外力爬進機艙後,林鬱才看清原來是程緒將他拎上來的。

雖然並不喜歡這樣被硬拽上來的舉動,但好歹程緒是幫了他一把,讓他加快了進來的速度,更重要的,對方又是自家的頂頭上司,林鬱勉為其難的開口,“謝謝。”

可程緒根本沒顧上去理會林鬱的反應,將後者拽進來推到裏麵安全的地方以後,程緒立刻又趴到艙門旁,衝著下麵的譚謄焦急的大叫,“磨蹭什麼哪?快點上來!”

吊在軟梯中間的譚謄抬頭看了程緒一眼,虛弱的微笑了一下,卻沒動彈。

程緒看情況不對,趕緊讓艾征和徐曼停止射擊,並衝他們喊道:“往上拉,快點。”

兩人一左一右,將軟梯拉上來。

待譚謄接進艙門時,程緒將他夾進來。

機門關上。直升機直接飛往約旦方向。

幾個人七手八腳扶譚謄在機艙內坐好,他的半身此刻已經被血染紅了一片。

程緒動手檢查了一下他的傷勢,臉上現出不敢置信的絕望神色。

徐曼與艾征對視一眼,憑經驗,也已經知道,譚謄活不了了。

程緒頹然的在譚謄身前跌坐下來,一時默然。

譚謄也已經明白自己的狀況,強撐著笑了一下,“隊長,沒事,沒事的。”

程緒咬著牙,不讓已經蓄滿眼眶的眼淚掉下來,他伸手摸上譚謄的臉,“嗯,沒事的,再挺挺,隊長帶你回家了。”

譚謄點著頭笑了一下,交代,“隊長……我的撫恤金……你給我爸……你告訴他……兒子雖然不孝……可我給國家……盡忠了……。”

程緒用手背在鼻子下蹭了下,眼淚到底還是流出來,忍不住。

他捧上譚謄的臉,叫了一聲,“譚謄……”

卻又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譚謄像是知道他想說些什麼,安撫似的微笑了一下,視線飄向林鬱。

後者正坐在他們對麵,用繃帶綁自己的小腿。

程緒注意到譚謄的視線,回頭輕輕的道:“林鬱你過來。”

林鬱抬頭,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程緒等了一下,見他沒有反應,便大喊,“林鬱你過來!”

林鬱還是不動。

程緒正要起身過去拽他,手腕卻突然的被人輕輕拉住。

他看過去,譚謄微蹙著眉頭,祈求似的輕聲道:“隊長,對他好點,求你……”

程緒皺眉,正要張口,可譚謄在說完那一句話後,卻閉上了眼睛。

程緒楞了一下,聽到旁邊徐曼大哭才醒悟過來。

譚謄死了。

整個機艙裏,除了直升機的轟鳴聲外,就隻剩下徐曼的哭喊。其他的人,全都靜默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直升機漸漸駛離市區,進入沙漠,一直安靜不發一言,默默的駕駛著直升機的駕駛員在進入沙漠後,突然出聲,“程隊!”

程緒摸了把臉,走到駕駛員麵前,問:“怎麼了?”

駕駛員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我們得迫降了。”

程緒皺了下眉,“發生什麼事了?”

駕駛員道:“以色列出動了空軍,如果我們再不降落,可能很快就會被雷達搜索到,進而包圍。與其如此,不如降落。底下是沙漠,我們棄機步行,以色列人如果要找我們,也隻能出動大批常規部隊,還要撒開網用人力去找,這樣至少就算遇上,你們也好對付。”

程緒聽完他說,點了下頭,果斷吩咐,“降落。”

直升機緩緩下降,停在一片茫茫的沙漠中。

幾個人連同駕駛員一起下了機,譚謄的屍體也被徐曼背出來。

駕駛員指出一個方向對程緒道:“我們現在還在以色列境內,不過再走上大約兩個小時,就能進到約旦。不過沙漠邊境本就模糊,就算我們進到約旦,以色列人也還是有可能追過來的。不過,到了那裏就會有人接應我們,所以也就不必擔心了。”

程緒點了點頭,示意駕駛員帶路。

沙漠地區趕不上平路,不可能走得太快,又是在不習慣的大太陽底下烤著,幾個人的消耗都異常的大。本來習慣了平原山地環境的幾人在沙漠裏行走就要耗掉比平時更多的體力,再加上還要輪流背著譚謄,整個的速度更是快不起來。

走了一個多小時後,幾人碰上一處小型的綠洲。

程緒下令在綠洲暫且休息。

他將譚謄的屍體平放在一處樹蔭下,然後默默的取水,給自己補充體力。

艾征和林鬱蹲在湖水邊上,見程緒過來遠遠的蹲在另一邊,艾征看了他一眼,猶豫一下,轉頭又與林鬱對視了一眼。

林鬱無聲的站起身來,走到程緒跟前,“隊長,我們說些話,行嗎?”

程緒轉頭,冷冷的瞄了他一眼,起來,“說什麼?”

林鬱道:“帶著譚謄,我們走不出這裏。”

程緒頓了一下,略偏起頭,不帶感情的開口,“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林鬱毫不示弱的回視程緒,“我說,我們不能再帶著他的屍體往前走了。如果是一般的情況下,帶著他走,沒有問題。可現在我們的身上帶著重要的膠卷,後麵還跟著追兵,又是身在我們根本就不習慣的沙漠環境,條件不允許我們再帶著一具屍體來增加負擔。”

程緒一時沒有說話,隻是吸著氣,忍了又忍,卻終於沒忍住的拎著林鬱的領子將他拽到一邊,壓抑著怒氣,低聲問:“譚謄喜歡你,你知道嗎?”

林鬱挑挑眉,他很認真的在跟程緒討論現實問題,他以為這些事情都該是程緒知道,隻是不願做的。甚至不僅程緒知道,艾征、徐曼甚至那個駕駛員,他們誰都知道不能這麼抗著譚謄的屍體走下去了,沙漠中巨大的消耗已經讓他們受不了了,再抗著個屍體根本不是個事情。

可這些話,徐曼不願說,艾征不能說,駕駛員不好說,於是最後就隻能由他來向程緒說。

他以為依照程緒天真而理想主義的性子,可能會憤怒,可能會鄙夷,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程緒竟會問出這樣一個更顯天真的問題來。

林鬱冷淡的回應,“可是我不喜歡他——”

他的話音未落,程緒的拳頭已經砸上他的臉。

林鬱踉蹌的退了半步,站穩,臉上尖銳的疼痛讓他有種牙床脫落的錯覺。

程緒的這一下,打得可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