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中華警告說,“那這幾天你可要注意點喲,不要辛辛苦苦幹了一年,到頭來讓那些偷雞摸狗的人撿了便宜。哎,剛才蘇主任來找你做啥子?”
“蘇主任?”鍾大波感到很奇怪地問,“沒有啊!那陣來的喲?沒看見呢。”
陳中華也有些疑惑了,“嘿,剛才我分明看到他從桃林裏出來時,手裏還拿了幾個桃子,我問他做啥子,他說來找你有事兒。”
“沒看見他來呀?”鍾大波朝四下裏看了看說,“真的沒看見。”
“嘿,這就怪啦。哎!我給你說,他這個人你可要注意點咯。不說你也曉得,他這個人啦,雖然說他是個村主任,但白天是人,晚上是鬼。一肚皮的壞主意。對他呀,你可要當心點哈。”陳中華說。
“哼!”鍾大波滿不在乎地說,“我鍾大波做事一向光明正大,一不偷二不搶,和他蘇紅星也一無冤二無仇,他該不會對我有啥子惡意吧。”
“大波,話是這樣說,但我還是要給你提個醒,小心使得萬年船,尤其是這幾天,滿樹的桃子熟了,千萬大意不得。”陳中華邊朝路邊走邊提醒鍾大波。
“嗯,這個我曉得。慢走啊,老陳。”鍾大波目送著陳中華走遠後,又開始忙碌起來。不一會兒,鍾大波老婆陳秋燕和他兒子鍾真到桃林來換班,讓他回家休息。臨走時,鍾大波站在桃林邊,看著已經熟透了的桃子,千叮萬囑妻子和兒子,一定要照看好,不要隨便讓人摘。
鍾大波已經連續在桃林裏住了一個星期了,畢竟在山上住沒在家裏住舒服。他真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回到家裏,他草草把臉和腳洗後倒床便睡了。睡夢中,他仿佛聽見有人在叫他桃林裏的桃子被人搶了。他睜開眼睛,發覺是在做夢,便又睡下了。可剛剛入睡,又聽見有人在敲門。他以為還是在做夢,沒打算去開門,剛把眼睛閉上,敲門聲又響了起來。他睜大眼睛躺在床上仔細聽著,隻聽見敲門聲越來越大,他確定自己沒聽錯,是有人在敲門。鍾大波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眼,披上衣服,走到門邊打開門一看,見是老陳。
“大波,你還不趕快去看你的桃子,等會兒去遲了隻怕桃子核核都看不到啦。”還未等鍾大波開口,陳中華告訴他說。
“你在說啥子呢?”鍾大波裝著沒聽見似的問。
“有人搶你的桃子!”陳中華放開嗓門說。
“啥子!有人搶我的桃子?你爬喲,找些話來說。大白天的,怕沒得哪個有這麼大的膽子。”鍾大波還是不相信陳中華說的話。
“嘿,大清早的,你以為我來給你報信是在給你兩個開玩笑嗦。我吃多啦?”
鍾大波一聽,連門都未來得及關,抓起牆角的一跟扁擔,拔腿就往外跑。待他一口氣跑到桃林時,看到眼前的景像,氣得脖子上的青筋直冒,七竅生煙,大聲罵道,“媽賣×的,你們這是在做啥子,一個二個都給我住手!”
大家被鍾大波那惡狠狠的吼聲給震住了,沒敢繼續摘桃子。
陳秋燕和鍾真見鍾大波來了,急忙朝他跑來。鍾真邊跑邊流淚邊大喊,“爸爸!你還不來,桃子都遭那些強盜摘完啦。”
陳秋燕邊跑邊從路邊撿起泥團朝桃林裏摘桃子的人身上扔,嘴裏還不住地破口大罵,“你這些狗日的不要臉的東西,大白天的簡直是活搶人,連解放前的棒老二(土匪)都不如!你們這樣做,還要不要人活喲。”
鍾大波用衣袖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把扁擔往地上一杵,大聲喝道,“這是哪個‘強盜’帶的頭?有屁眼的就站出來!“
“是我!你要幹啥子?”蘇紅星雙手夾腰,敞開著汗濕的衣裳,露出身黑鼓鼓的肉,嘴裏叼著煙,一臉橫肉抖動著,不屑一顧地從桃林裏鑽出來,拍著肚皮,兩眼放出凶光,朝鍾大波笑了笑,“嗬嗬,看不出來還挺凶的呀!”
鍾大波一聽,肺都要氣炸了。心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家的東西還敢這樣理直氣壯地說話,真是不要臉。“你媽賣×的,還是個村……村幹部,居然還帶頭搶……搶我的桃子?”鍾大波氣得頭發倒立,渾身發軟,隻覺得胸口悶得慌。
蘇紅星吐了吐煙圈,“搶了又怎麼樣?這是集體的東西,你無權幹涉。再說,你有啥子依據和理由說是你鍾大波私人的土地?”
站在一旁的鍾大波老婆指著蘇紅星和他身邊的幾個人,厲聲說道,“不要臉!一個二個的良心都給狗吃啦。”
鍾大波緩了口氣,把手裏的扁擔橫在手裏,眼鼓鼓地盯著蘇紅星說,“嘿,啥子理由,我的承包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這個還不算數啊?”
“哼!承包合同,你拿來我看看呢。”蘇紅星心想,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就不相信你還把那一紙合同保存著。於是,他怔了一下,把手伸到鍾大波麵前,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拿來呀,合同呢?拿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