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很漫長,真的很漫長。沒有戰爭的味道,沒有豺牙那種帶著勝利者的笑容,沒有潘明月拖起全隊的緊張氣氛,更沒有充滿死亡的戰場和親友的哭喊聲。
夜坐起來,穿著睡衣走到陽台,經過一間血紅色、紋著古怪咒文的披風,瞭望著眼前的海灘。
戰爭結束了嗎?為什麼豺牙可以帶著自己毫發無損的走出來,潘明月不是將西部徹底封鎖了嗎?如果那些都是夢幻,西部是夢幻,戰爭亦是夢幻,自己從來都沒有變成過顧迎風,自己從來也不能控製颶風,更不會製造殺人機器,那該多好啊。
夜抬頭右手,她能感覺到海風吹在指尖的爽快,感受那些微弱的旋風。很不幸,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這一切隻不過緊張戰爭中的渺小一點。而麵前的豺牙,不過是上帝為了緩解緊張氣氛製造的某個小亮點。
“這麼早就醒了。”豺牙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夜轉過身,看著端著早餐的他。
“我以為那一切都結束了,就像你說的,我們活在夢幻中的烏托邦中,想象中的大同社會,可是仔細看看眼前的景色,一切終究還是一切,隻是我們的內心發生了變化。”夜走進屋,拿起掛在牆上的披風,披在後背。
“你在監視我。”夜接過早餐盤,拿起小麵包咬了一口。
“有些事情是我必須做的,有些事情是我們必須經曆的。”豺牙迷人的微笑再次出現在眼前。和秦子揚不一樣,和子揚在一起,常年聽著她的言語,總感覺自己坐在一輛疾馳的地鐵上,前方困難重重,她卻無所畏懼。但是僅僅一天的時間,豺牙帶給自己的是夢幻般的美好,就像無數個青春少女追求的男神一樣,豺牙無疑是那種時時刻刻都將你握在手掌心,生怕你受到傷害的白馬王子。
隻可惜,隻可惜他是個暴徒頭目。
“有什麼話你就大膽說吧,照顧了我這麼長時間,我想你該有你的目的。”幾口吃完麵包,夜喝下牛奶,然後看著豺牙。
“如果你一個月前,我不會這樣,我甚至都不會離開西部,不論是誰都無法動搖我的內心,我依舊會保持著冷酷,直到看到政府妥協。”豺牙將餐盤放在一邊,轉頭看著夜,“但是自從見到你,你給我的感覺,就是她的回歸,我從不相信什麼移情別戀,可是當你徹底用行動震撼我的時候,我發現在某一方麵我似乎比政府先妥協了。”
“你想終止這場戰爭嗎?”夜看著一邊的海灘,試著不去注視豺牙的眼神,但是她發現自己做不到,豺牙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勾著自己的靈魂,無法自拔,甚至在這一刻,熊貓的影子都變淡了。
“不,戰爭的車轍撒有無數同胞的血液,我不會停止這場戰爭,而是另一種方式結束。”夜還想問些什麼,豺牙已經轉過身,開門而去,這次他沒有將門關上。
夜想追上去問個究竟,扭頭看到床上放著一疊藍色的製服,那不是自己原來的那件,而是豺牙命人趕出來的新品,但是帽子、靴子是原裝的。
夜穿上衣服,走下樓梯,看見豺牙坐在大廳的高檔沙發上,旁邊站著老管家。
“來,我們出去走走。”看到夜走下來,豺牙站起身,做出一個“請”。
跟著豺牙走出別墅,她才發現這真的是海邊,是個度假村,他的前女友真有錢,竟然在這裏買了一棟別墅,而且全年有老管家看著。豺牙帶著夜走向一輛勞斯萊斯,然後他們在碼頭停下來,又轉上一艘小艇。
“這裏總是會讓人忘記戰爭。”豺牙和夜站在小艇前方,他對身後的夜說道,“你喜歡嗎?”
“自由的感覺,我當然喜歡。”夜雨凝回答,“這能讓你放棄你的戰爭嗎?”
“不能。”豺牙立刻否定道,“因為這一切已經無法回頭了。”
“被你算計的那個天才總說,任何一個問題都有千萬個解決方案,卻沒有一個最最完美的。”夜走上前和豺牙並肩站著,豺牙有點不適朝著另一個方向挪了挪。
“潘明月,有意思。”他禮貌地接過仆人端過來的紅酒,一杯遞給夜。
“你本可以不這麼執著的,你不是走不出女友去世的陰影,而是走不出自己的陰影。”夜看著豺牙,這次輪到豺牙躲避她的目光了。
“你不必勸說我,我們不在戰場上,就算是朋友,朋友之間不談這些。”
“恐怕你不僅僅把我當成朋友吧。”
“的確。”聽到夜的這句話,豺牙扭過頭去,“這兩天,我無數次的想,等戰鬥勝利在握的時候,我會帶著離開亂世,我們去瑞士定居,一起享受我們自己的愛情史。”
“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出色。”夜雨凝將空酒杯遞給仆人,“其實,沒人可以填補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