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誰呀？”朱渝放下手裏的袋子問迎上來的趙顏顏，“我買了點兒幹糧你們勸他吃點兒。”
“哦，那是小凡以前的老師，人好不容易才找過來的——你們怎麼碰上了？”趙顏顏一麵翻著袋子取出麵包牛奶一麵隨口問著，吳浩已經站到了戚季身邊，他正和蘇蓄說著話。
“就碰上了。”朱渝漫不經心地丟下女生走向葛詩虹，“我說咱們先走得了，他倆陪著吧。”
“嗯，”白淨女生應著背起自己的包，“那顏顏你們先待著，我和朱朱先回去晚上來換班。”
“好——你們也得吃點兒吧？”
“我們出去再說。”朱渝拉過顏顏，低聲耳語，“你和那大塊頭看著點兒戚季，我看他快撐不住了。”
“我知道，他們老師剛勸過，我看他現在好多了……要不這樣，我和吳浩也跟你們去吃飯，這糧食給戚季放下讓他們老師看著他吃？比我們說的管用。”
“也行。”朱渝終於下了決心，“你去跟大塊頭說，我和詩虹在外麵等著。”
“好。”看著朱渝和葛詩虹悄悄離去，顏顏慢慢走向吳浩，輕輕拉拉他的衣角。“你來一下。”
“哦——咦，那倆呢？”
“她倆在外麵等著呢，咱一塊去吃飯。你把這個給戚季。”
“明白。”吳浩接過麵包，“那你也先去吧，別讓人老等著。”他快步走向床邊低聲交談的倆人。
“寵兒，好歹吃點兒。”他把手裏的東西遞過去，“不然你哪來的精神照顧易諾？老師您吃了嗎？麻煩您好好勸勸他，這小子這幾天總也沒好好吃過。”
“我吃過了來的。”蘇蓄替戚季接過東西，“小季，你這樣可不行，吃點兒吧？也是他們的心意。”
“那我也走了，”看死黨沉默地接過麵包吞咽吳浩笑了。“老師您先坐著，我很快就來。”
“你有事先忙，不急，我不會馬上走。”蘇蓄點點頭，看著剽悍男生消失在門口，戚季忽然丟下了手裏的麵包。
“我吃不下蘇老師，對不起……”男生撲進床前的被單裏，“您等於是看著我們長大的，可是，”他半抬起頭，“您見過小凡想要殺人嗎？您見過她被綁在緊身衣裏像動物一樣豎著毛發戒備每一個靠近她的人嗎？您見過她……是怎麼被逼到這一步的嗎？現在，她誰也不認識，像小時候一樣，對著給她吃飯的人，笑，笑得那麼甜，可是我卻隻想哭……”縱橫的淚在男生臉上肆意流淌，他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心痛，“您知道我是怎麼找到她的嗎？是傷疤。憑著她耳朵下麵被扯裂的傷疤，我才找到她！這麼多年，刻在小凡心上，看不見的傷疤還不知有多少……蘇老師，為什麼小凡的世界，就是這樣？”男生通紅的眼睛裏帶著狂亂的憤怒，“我真想叫那個畜生的下半生都在牢裏度過……發現小凡的時候，她渾身都是傷……”戚季哭著說著，覺得心揪到極限，好像立刻就會粉碎開來，一片一片再也無法收拾。
“小季……”蘇蓄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孩子，失去至愛的滋味，她嚐過。目前這種情形，可能比永遠的離開還要撕扯吧？她難過地輕撫著男孩的頭，“沒關係，哭吧，蘇老師理解你，說起來，我也有責任。”
“不，是我笨！”懊惱的男生仿佛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一拳砸在頭上——震動倏然驚醒了熟睡的女孩兒，她睜開茫然的眸子，忽然看到床前的中年女人，呆了呆，笑了：
“蘇老師。”
“小凡？”蘇蓄站起身，握住女孩伸向自己的手，“你認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