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戰(1 / 2)

(1)

去哪裏?四合院嗎?那裏至今還是不為人知的安靜所在,至少目前,世界的顛倒無常進不到她的角落裏。

氣溫冷到萎靡,小屋裏一定一點兒人氣兒都沒有,就像她自己。曾經錯覺地以為終於被眷顧,快樂隻需稍稍回望,結果海市蜃樓的美麗依然是天與地的差距,幻象就是幻象,真實不過是希望伸出手得到幸福卻抓回恥辱……

既然已經來過,現在可以遠離塵囂躲進我的世界吧?她無意識地抬頭看了看周圍的環境:街角的玻璃櫥窗在冬日蒼白的光線下反射著寂寞的色彩,透過那層,黑色優雅的鋼琴,被墨綠色絲絨遮著的古箏,還有牆上琳琳朗朗懸掛著的琵琶,小提琴,貝司,吉他……易諾佇立片刻,藏在口袋裏的手悄悄捏了一下褲子,哦,它在。

走近櫥窗,她的目光在那些樂器上搜尋——

“需要什麼請進來看吧?”有清脆的女聲推開門招呼她,易諾抬起頭。

“請問,什麼樂器又便宜又好學?”

“哦,先進來可以嗎?”女導購機靈極了,“外麵有些冷,進來我再慢慢給你介紹好嗎?”

——

戚季在無人的操場亂轉,灰色的跑道死樣怪氣,她已經很久沒來這兒了,去哪兒了?一早過去,夏天說她來過又走了,那個班裏正流傳著關於她的謠言……原本以為陪她承受直麵謠傳就是最強有力的辯駁……受不了麼?那個再疼也不肯流一滴淚的小凡?她怎麼可能隻有那樣的承受力?是不屑?還是厭倦?……一定是很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學習機會居然變成這樣,她心裏,還不定怎麼難受……戚季的心忽然像被重錘擊打,痛得連呼吸也要停止,再也不能等在這裏了,小凡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喂——眼睛呢?”一口氣衝上大路的戚季差點撞到人,對方沒等他開口已經先嚷了起來。

“對不——是你?”戚季定下神,那人剛好也看清楚他,朱渝的神情一時變幻莫測。“是你吧?是你在鼓搗吧?你憑什麼信口雌黃造謠生事?你憑什麼胡說八道唯恐天下不亂?”

“什麼是我?沒證據你別誣賴我……好!就算是我說的,她做了還怕人說嗎?身正不怕影子斜!真TMD,被人當傻子了還得瑟什麼勁兒。”

“你——”戚季攥緊拳頭,控製!和這種人犯不著!

“算了算了……”和朱渝一起走的女生擠過來擋在兩人中間,“你別生氣,朱朱不是那種倒閑話的人……其實那天我們確實看見……”

“看見什麼?你媽和一個男的在一起那人就鐵定是你爸?”紅著眼睛無法喘息的戚季連語言都已瀕臨癲狂,“你們懂什麼?那個男人是他養父!你——你們還算人嘛?”尾音失色的怒吼,戚季將握緊的拳頭在半空揮了揮,半天瞪著通紅的眼睛跑開。

朱渝和葛詩虹麵麵相覷。

“崩潰了這人,說話那麼衝!”白淨臉的女生像是受了驚嚇,長長吐出一口氣的時候鼻頭小雀斑微微抖了抖。“你的脾氣也真夠強的,就不說解釋解釋給自己分辨兩句?”

“……他剛說啥?養父?”似乎沒聽她說話的朱渝忽然抓住女生的肩膀,“是不是詩虹?”

“嗯,好像,也許是繼父吧?難道你們班那個女生是個孤兒?不太可能吧?”葛詩虹喃喃自語,“就是繼父也不能對女兒那樣吧?……唔,看來她的日子還真不好過。”

“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似乎想起什麼的朱渝忽然丟下葛詩虹,“回頭去我們班請個假,最好是找人替我點名答到!”她象風一樣刮走了。

“有病呢吧?風一陣水一陣的,”葛詩虹低聲叨叨,忽然撲哧笑了,“再跟她一起,可能我也得不正常。”

(2)

海在不遠處嗚咽,灰蒙蒙的,帶一點蒼青色調。沙子在平底鞋的作用下微微有些凹陷,足印蜿蜒向前的盡頭坐著個黑色的影子,瘦瘦的,抱成一團。

漲潮時分,一波高似一波的浪慢慢吞咽著綿緩的沙灘——練會那首歌需要多長時間呢?然後離開麼?……原本一切都沒關係,議論也好咒罵也好,隻要沉溺在自己的寒潭充耳不聞視而不見什麼都無所謂……是因為他嗎?還是自尊再也受不起這樣的踐踏?平衡一旦打破,如何才能建立新的平衡?

“嗨,一個人嗎?”有無聊的搭訕聲,易諾雕塑般的身影連絲毫的漣漪也未泛起。

“哎,也許是聾子呢——長這麼漂亮,可惜!”

有人一左一右地坐下將她夾在中間,易諾毫不遲疑地站起來。

“別走啊,都是年輕人,一起玩唄……”有隻不知天高地厚的手捉住她的腕,“哎呀,受傷了?咋了失戀了?嗬嗬,想開些,幹嘛吊死在一棵樹上?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嘿!牛什麼啊?哥哥我是看你可憐!”被鄙棄的男子有些憤怒,“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