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頻繁失敗的相親 鄉情厚重的祭祖(3 / 3)

一連幾天,爺爺和三爺爺忙活外麵的事,小姑就領著二姑和三姑滿山轉悠,二姑和三姑從小生活在大城市,窈窕淑女,文文靜靜,在課本裏見過山,根本就沒見過真山,更別說爬山了,小姑也不常上山,好奇的她們越爬越高,在山上大喊大叫,尤其是二姑三姑,更是看到造型各異的石頭,驚奇的哇呀大叫,看到小動物也驚奇的哇呀大叫,開始的時候,二人手腳著地慢慢向上爬,可畢竟我家鄉的山不太陡,尤其是前山,還有祖祖輩輩開出的小塊梯田呢,她們很快就熟悉了,沒兩天,就滿山亂跑亂跳,竄上竄下,她們何曾這樣叫過,又何曾這樣瘋過,三個人忘我的開心熱鬧。

我沒有出去,在家裏看奶奶和大姑二人默契地配合著準備祭祖的用品,大姑和舅舅是在三爺爺來的第二天被父親通知來的,舅舅隻在了一中午就走了,大姑留下來了,她幹活麻利,又有力氣,每天十二口人的夥食全憑她搞定,我隻負責跑腿買臨時需要的東西。那些天,每晚睡覺的安排是:奶奶、三奶奶、我、大姑和小弟弟在自家的裏屋;爺爺、三爺爺、父親和弟弟在鄰居騰開的一個屋子,小姑、二姑、三姑和妹妹在鄰居的另一個屋子。如果不是有病,我和妹妹是互換的,當然,如果不是有病,我在住校呢。在三奶奶的帶動下,奶奶大姑我每天晚上洗臉洗腳刷牙,也就是在這幾天,我第一次親眼見了奶奶的“解放腳”,和奶奶生活了八年多,她從來都是背地裏洗腳的。我以前就好奇地問過她:“為什麼你們的腳被稱為解放腳呢?”她和爺爺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給過我答案,就是解放前,女人們要把腳用布子纏成三寸金蓮,她們這批婦女,正趕上解放,**主張男女平等,讓她們放開裹腳的布子,結果腳既不能成三寸金蓮,也恢複不成正常腳的樣子,就成了她現在的畸形的“解放腳”。我們一起看了她的骨頭變形的腳,三奶奶就提議:讓你奶奶講講纏腳的全過程吧。她不愧是搞宣傳工作的,現在又要宣傳了,其實她也知道過程,就是讓奶奶說。奶奶立刻就回憶起了那痛苦的過程:“我從三歲起,就讓母親用很長很長的布子把腳死死的纏住了,疼得站不能站走不能走,隻想坐著,那樣腳才會舒服些,可我母親又怕老坐著不站起來走,將來就真的不能走了,所以命令我不停地扶著牆走,一天下來,腳疼得連覺都睡不著,可晚上怕腳長大,還要用石頭板石【就是洗衣服後捶打衣服的石頭,邊長為一尺半多的、厚度為三四寸的正方形石頭】壓住雙腳,大多數的晚上整夜睡不著,唉,那可受罪了,幸虧被解放了,還是現在好啊,女人們不用受那份罪了。”我聽得毛骨悚然,長出一口氣才問:“那要幾天放開一次呀?”三奶奶說:“一經纏上,隻要不發炎不潰爛不流血就一直不放,所以身體各部位都長大了,就是腳還是三歲時的大小,才叫三寸金蓮嘛。”我又問:“那還怎麼洗腳呀?”她們說:“洗什麼洗,連看都不讓看了。”我還想問問題,可大家都困了,就熄燈睡了。我一晚上的睡不著,眼前就站著個圓規似的豆腐西施楊二嫂,想著一個成年女子全身的分量就在三歲的腳和三歲的腳腕上,她們還推石碾子,還上山撿柴禾,還夾著包裹背著孩子行幾十裏路回娘家,還----------我心裏一陣怒罵:“變態的男人!變態的社會!”

任何一個時代,都有一些人引領潮流,而我個人認為,引領潮流的人是少數一些有頭腦的人,而追隨潮流的人大多是一些沒頭腦沒主見甚至沒自己的人,比如現在多少女性盲目美容,冒著生命危險抽脂,斷骨增高,磨骨瘦臉等等,如果古代的纏腳、勒腰都是被逼,使女人活受罪,那現在的人完全是自願且還得花巨資買罪受;古代女人受罪是男人們的審美觀逼的,沒有選擇的餘地,而現在的女人們是為了迎合低質男人們的審美自願選擇的,那麼這些女人自然也低質,道理很簡單:健康才最美,失去健康,何談美!

高質的男人欣賞外在美,但更注重內秀;高質的女人用高知識高素質充實自己,不會用高價錢以健康為代價把自己做成一個繡花枕頭。低的迎合低的,高的欣賞高的,此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物以類聚也。

快到清明節了,石碑也快完工了,父親買回大麻紙,像往年一樣,裁成“印版”那麼大,【“印版”就是請木匠有的人是自個用木頭刻得印冥幣的版,】把買回的紅藍墨水精用水化開,開始人工一張張的印,這個工作隻有弟弟、爺爺能替他或幫他,我是隻能看不能幫忙的,因為女人印的冥幣先人花不了,嗬嗬,鬼就是能耐大,能識別出男女印的鈔票。現在人們的能耐退化了,連假鈔都辨別不了。

這天,雖然不是清明時節雨紛紛,但也陰沉沉的,我們全家浩浩蕩蕩的提著酒,提著“錢”,提著各種花樣的吃的,到了祖墳上,先把東西放在一邊,就等石匠在看好的時辰把石碑送來,這時三爺爺就領著三奶奶和二姑三姑,一一的認祖墳,當他認到二爺爺的墳時,叫了一聲二哥就痛哭流涕了,此情此境,我們大大小小都哭起來,隻有小弟弟沒有哭,反倒問:“什麼時候吃東西呀?”爺爺說:“先給祖先吃上點吧。”於是大家就七手八腳的由上至下給各個墳頭上香,貢酒,擺菜,放小饃饃,放三爺爺帶回的小餅幹,然後送錢,就是燒紙錢,燃得正旺時,石碑送過來了,李生春老爺爺領著三個小夥子還帶著鐵鍬,木棒,繩子呢,爺爺指揮著把石碑安放在原來有石碑的地方,又在石碑前上了香,三爺爺又用李生春老爺爺他們的鐵鍬把幾個墳頭修整了一番,小孩子們才開始自己吃東西,小弟弟跑來跑去,挑選著自己的所好,三爺爺滿意的端詳著石碑,一副完成心願的樣子,他告訴二姑三姑:“以後要領著子孫,清明節來掃墓”。父親按鄉俗給了李老爺爺他們八尺紅布,又給李老爺爺他們遞上香煙,邊抽煙邊拉塔了一會兒,李老爺爺說忙,就率一行人離開了。大家吃好了,三爺爺還戀戀不舍,他又在這裏給大家講起了“清明節”的來曆:晉文公重耳流亡時有個隨從叫介子推,此人特別忠孝,為了給母親吃肉,他從自己身上割下一塊,給母親吃了,流亡結束,晉文公敬佩他找他做官,他為了照顧母親不肯離開母親,不去做官,躲在了綿山,晉文公聽信人言燒山逼他出來,結果他和母親被燒死也沒出來,晉文公為紀念他,就命全國人在這天不動火,吃冷食,就有了寒食節,就在清明這幾天。我聽了,覺得不對,嚴老師講的,介子推是給重耳割肉的,怎麼給母親了呢?我想:或許是三爺爺為了強調孝母之心,故意改的吧。可二姑卻問:“把他媽都燒死了,也不做官讓他媽享福,他到底是孝呢還是不孝呢?”三姑也說:“到了朝廷做官,還用割自己的肉嗎?”弟弟不客氣地說:“他是既不忠也不孝。”三爺爺啞口無言,三奶奶拍拍三爺爺:“以後啊,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大家整理好東西,父親又詳細檢查了火熄滅了沒,一大家人才離開。

三爺爺一家要回東北了,我們都無限惆悵,爺爺奶奶不停地抹眼淚,話都說不出來了,結結巴巴地道出三個字:“常、回、來。”三爺爺三奶奶也哽咽著:“回去吧。”兩個姑姑眼圈也紅了,那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雲羅滿眼淚潸然。隻有小姑很堅強,送他們走出村子很遠了,大家都停步了,她大大咧咧地說:“你們回去吧,我再送她們一會。”誰知她就跟著一起去東北了,原來她是有預謀的。她在三爺爺家做客期間,與一個正在服役的一表人才的軍人一見鍾情談戀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