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老和尚,出了寺院,我才又抬頭看看:“顯通寺”。進去時,眼花繚亂,方向都搞不清楚,出來才大體知道,我們是在顯通寺的觀音殿許的願。以後我就叫它許願大殿了。如今人們認為,五爺廟許願才最靈,其實在五台山,那個廟都能許願,許的人多了,自然就靈了,因為總有應驗的嘛。我們一家三口高高興興地下了山【除了我心中略有不暢】,來到一個簡易的小飯館,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飯,吃飯時,母親還如獲至寶地把藥方看了又看,然後牢牢地揣入懷中,打道回府了。於是我家就不停的飄出熬中藥的味道,藥是母親抓回來的,她吩咐奶奶熬藥時,不讓我看見,我就越是想看,不過也沒什麼,隻不過那藥全然沒有花花草草,都是些大大小小的諸如蟬蛻一樣的甲殼蟲,熬出的藥水味道異常難聞,母親怕我看了藥會喝不下去,其實我才不建議呢,隻要能治病,這點算不了什麼。我就這麼堅持不懈地每日早一碗晚一碗,照藥方上的醫囑喝了整整三個月,身上的皮膚奇跡般的不脫了,我好奇的撩起袖子,用手拍打胳膊上的皮膚,居然能泛起紅色,我好了,我激動的流出了眼淚,母親知道後,趕緊從學校趕回來,仔細地驗看著我的皮膚,確信是真的,立刻找出她的筆記本,抄下了這個神奇的藥方,可我頭上的頭皮依舊脫,從我頭上拉下的頭皮有頭發處是孔,其他地方仍舊完整,整張頭皮下來,小孔均勻得像紗布一樣,一點油膩沒有,依舊有彈性能拉伸。按照藥方上大師的吩咐,已經吃夠療程了,母親卻執拗地又抓回來十來副藥,說再喝,或許就徹底好了。結果,我再喝,也不見好轉,左鄰右舍都說算了,能好成這樣已經不錯了,看她頭發烏黑,也不受影響,就這樣吧。我也想放棄,不是不想完全好,是不想還願出家,反正沒完全好就不用還願,可識文念字的父母卻不放棄,他們認為身上能治好,頭上就一定也能治好,合計著找時間再上五台山,我有私心,死活不同意,母親說:“這病與血液有關,不能耽擱。”父親也說:“不能聽小孩子的。”可奶奶護著我,說:“就依孩子一次吧”於是就各奔前程了,我和母親返回各自的學校,父親也回單位上班了,可好景不長,沒過半個月,我就又有點發燒,最擔心的事又發生了,又是小紅氣泡,又是連成一片,我氣急敗壞地又回家了,這次父母怎麼安排,我無話可說,於是我們二次前往五台山。
這次來,已是滿山一片翠綠,祥雲環繞,唱經聲餘餘繞繞,更顯莊嚴肅穆,我的心情也與前次大不一樣,前次我是鄙視這裏的僧人的,認為他們整天向一個泥塑草搭的神像頂禮膜拜,完全是自欺欺人;可這次我醒悟到,他們拜的是泥像的名字,文殊呀,觀音呀等等,那是他們的信仰。五台山大啊,感覺寺院又相似,二次前來,還是搞不清方向,經過不停的打問,我們再次找到了老和尚的住處,這次是一個小和尚領我們進的,進去前他就告訴我們說:“大師已經等你們好多天了。”我和父母一陣驚訝。見到老和尚,我也不敢不敬了,大氣不敢出的縮在父母後邊,他不談我的病,隻是強調父親許下的願,他說:“馬上就要放暑假了,按照你的願詞,不上學時就來出家,暑假就應該來兌現。”我明明聽的父親是說“學業完成後”,怎麼變暑假了呢?父親也解釋:商量的時候是提到不上學時,在菩薩麵前說的是完成學業後,可老和尚就死理的認為:“我是不會記錯的,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們要履行兌現。”父母一看這架勢,知道老和尚就是算準了時間在這等著我們呢,再解釋也無益,隻好答應兌現,於是老和尚又領父親來到許願大殿,他讓父親把之前在菩薩麵前許願的過程重來一遍,並且答應即使我病好了,父親也得每年上一次五台山,在經濟能力允許的範圍內依心布施,直到我還願完畢。他問也不問一句我的病情,就又開了一個藥方,療程隻七天。這次他還留我們與和尚們一起“過堂”,就是吃齋飯,然後我們才離開。
回到家裏,母親急忙把前一個藥方找出來,一經對比,發現藥是一樣的,僅其中兩味藥的量發生了變化,我隻喝了五天,就徹底好了,又鞏固了兩天。我們一家都驚訝:中國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母親珍藏了兩個藥方。之後父親每年七月中旬上一次五台山,開始幾年,為許願大殿填油加香,後來,他當了礦長,還為菩薩塑了金身。離放假還有十八天,白白嫩嫩的我帶著神秘的色彩重返了校園。一個學期加起來隻上了二十三天課,我的學習一落千丈,班主任建議我留級,我不肯,一來是我怕跟弟弟一屆,二來也是更重要的,就是舍不得離開老師和同學們,隻好硬著頭皮死撐。各科老師開始都覺得我有點神秘,有的還專門把我叫到教室門外,專門看我鬼斧神工白嫩如嬰兒的皮膚,後來大家都熱心的幫我想辦法補課,我也再次使出了強記硬背的本領,吃力地趕著各門功課。很快就把暑假出家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