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本體下凡,哪裏用睡覺,白玉堂卻硬是要楊戩躺著,楊戩無奈隻好躺下,白玉堂又往裏推他,楊戩就挪了挪,白玉堂躺在外側,這位置居然正能看見窗外的月亮,揮手就將窗子關了個嚴嚴實實,楊戩知道他想什麼呢,搖搖頭懶得理他,閉目小憩。白玉堂見楊戩不動了便用肘輕輕頂他,楊戩仍不理,白玉堂知道他沒睡,就東拉西扯的和他說接下來的行程,楊戩安靜聽著,但白玉堂說起來便不停了,不到一刻鍾,已經說到一年以後,楊戩轉頭看著他,這人不會真打算讓我賠他七年吧?
白玉堂見楊戩看他,便停下,“怎麼?這安排不滿意?”看楊戩神情就知道他是要回天庭,連忙聲明,“這些地方白爺可是早就想去了。”
不過這次楊戩沒吃這套,淡淡道,“白兄,你我這叫私下凡間,按新天條南天門關閉之前未及返回者,當領天杖三百。”
白玉堂才不在乎這個,笑道,“行了我的司法貓兒,知道這天條是你寫的,你該第一個遵守,可咱們沒趕上關天門可都是你師父師祖惹的,何況南天門一天開兩次呢,趕上明年七月那次不就成了。”楊戩無語,虧他想的出來,不過……這還真是個天條漏洞,回去得改改……
楊戩瞪著白玉堂,“你還真是老鼠,鑽洞的功夫一等一。”
白玉堂也回瞪楊戩,“敢這麼說你白爺,小心白爺真讓你凡間住七年。”
楊戩黑線,這人果然是這麼想的。
兩人東拉西扯越扯越遠,閑蛋扯著扯著天居然就亮了,此後楊戩常常會想起這天晚上,每次想起他都會懷疑自己那時候是不是腦殼壞掉了,那麼閑的蛋居然是從他嘴裏扯出來的,莫非這就叫近墨者黑嗎?
兩人還在那扯著,展驥哼了兩聲醒了,他也是習慣了早起的,如今是八月,天才亮就醒了,但昨晚他實在喝的太多,他的酒量其實一般,雖比楊戩強很多,卻比白玉堂差遠了,昨天竟喝的比白玉堂還多,哪能不頭疼。
楊戩起身想去看看,可白玉堂一副無賴相橫在外側不動,楊戩推了他一下,白玉堂不理,楊戩就再沒跟他客氣,一腳踹下床,白玉堂沒防備,“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楊戩還從他腰上踩過去,留了個腳印。今天白玉堂才知道,這賊貓惡毒起來簡直不像話,站起來拍淨了衣裳也去了外間。他們的衣袍都是織女織的,凡塵不染,凡鐵難傷,否則在昆侖結界被群老禍害困半年,他們倆早就裸奔了。
楊戩倒了杯溫熱的清茶給展驥,然後借口探脈,輸了點法力給他解酒,等展驥終於舒服了,楊戩便問他昨天那句話什麼意思,展驥一驚顯然是沒想到自己酒後失言,不過他對眼前這位名叫禦貓兒的兄弟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便輕歎了一聲。原來是當今聖上身邊一個名叫楊戩的宦臣,投皇帝所好阿諛奉迎,得了皇帝信任卻盡帶著皇帝四處玩樂,又和京中許多高官勾結大權在握,在朝中排除異己直諫忠臣被害,民間百姓有冤難申,偏偏皇帝對他又言聽計從。
展驥越說越是鬱結,猛的灌了兩口茶,隨後起身笑道,“不說了,我也該去衙門了。”
楊戩轉頭看了看天,“還早,你也不必進宮候班,再一個時辰也趕得及點卯,吃過朝食再去不遲。”展驥驚訝的看著楊戩,一般的衙門也就罷了,他竟對宮中班時朝製也這般熟悉,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展驥曾在汴京為官,但官階不夠從未能進宮麵聖,隻是因為包拯的舊情麵,他才能與當時一些老臣有些往來,這朝製也是偶然間得知的。隻這一句展驥便知道,眼前的兩人定不是凡常人家公子,莫不是京城貴胄?那方才自己那番話會不會給展家甚至武進縣惹來麻煩?但看他們兩人神清眸正,又實在不像奸佞之輩,尤其是這個禦貓兒,眼中的關切之色更不似作假,一時便也寬心了。
楊戩和白玉堂兩個倒沒覺得那話有什麼不妥,隻吩咐小二準備軟粥素菜,就在店家準備的空當,展驥想起月底便是父親八十整壽,於是便邀二人屆時展府一會,楊戩有些猶豫,他這個樣子別人不認得,大哥豈會不認得,白玉堂卻一口應了下來,“喜事啊,我二人必定到訪。”
展驥隨意吃了兩口便去了衙門應卯,楊戩轉頭看著白玉堂,白玉堂笑道,“別說你不想去。”楊戩歎氣,他是想去,卻也不敢去,人世匆匆大哥已是風燭殘年,怕見了傷懷,白玉堂邊梳洗邊說,“貓兒,你就是前思後想的太多,想見就去,咱們不讓他瞧見就是了。”楊戩聽了便也一笑道,“也對。”反正行程由他安排,一切有他。
忽然楊戩冷了神色,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去趟汴京,想到這起身便沒了影,白玉堂一愣,“臭貓兒,等你白爺。”隨後也追去。
到了汴京,故地重遊白玉堂是沒什麼感覺,左右當初賴在這也全為這貓,楊戩卻是感慨頗多,這個時辰城門已經開了,街上稀稀落落有些行人,再過一會開封府的衙役便該巡第一趟早街了吧,果然兩人走到開封府附近便看見一隊衙役從大門出來,兩人都隱了身形遠遠看著,這情形恍如當年。楊戩看著莊嚴肅穆的開封府門,待那班衙役走遠,才繼續沿街向西,他記得再過一條街就是包大人的祠堂。楊戩本是想去懷念一下故人,誰知道一跨進祠堂大門就聽見有人與他招呼,“呦,展護衛早啊~”
楊戩一抬頭就看見文曲星君正坐在高台上啃供果,說起來他這也算是受了人間香火了,不過看見他楊戩立時就沒了懷念的心思,並且恐怕之後都永遠不會再想去懷念什麼包大人了。白玉堂看了眼旁邊的黑臉人像,笑道,“呦,包大人今天也挺早啊,臉也洗的幹淨。”
文曲星君也轉頭看了一眼,混不在意的繼續啃果子,“白五俠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