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心裏的一根刺,提到她就會變得如此反常。
溫君玨微怔,咽了下喉嚨,顫聲道:“好那師父不提。”
隨即徐徐歎道:“那你呢!如今這般自輕自賤又算是怎麼回事,我原先不告訴你打雪南枝是壓製淩霜的良藥,正是因為其生長之地迷障危重,你倒好,不僅偷偷尋到了,還想出以自己摻雜著熾燃之毒的血來做藥引,現在逐漸侵蝕你的六覺,把自己練成一副解藥走到人家麵前,兩年前之事,這幕後之人也是料定了她是你的弱點才會出此計策,你倒好,上趕著逼那狗皇帝賜婚,她還是林楓華的女兒,你看人家領你的情了嗎!現在還和昔王他們走了,把你丟在這裏,你的一廂情願人家根本不放在眼裏”
聽著溫君玨的咄咄逼人,他隻得沉沉道:
“既是一廂情願,那便與她無關,我從未奢望她能回應什麼,隻是希望她能回到從前,若是沒遇見她和師父,今日我便不可能在這。”
沈清辭調息打坐完畢,垂眸看向眼前這地上的殘局,敘說著再平常不過之言。
溫君玨隻覺著自己這滔天怒火打在棉花上似的,到底是氣不過,臉被氣得漲紅如豬肝血色,攥緊的拳頭紅白相間,無奈之下,終是鬆手,隻留一排紅印子。
隻是二人不知,遠在不過幾裏路的宮城之外,大梁北漠的兩隊人馬正在劍拔弩張間,互不退讓。
阿依米娜的雙手停留在空中,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這隻餘毫厘利刃,滲著滴滴血漬,不免心中羞憤。
“你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嗎?我可是阿依米娜,你竟然為了他”
“今晚是你派人刺殺昭儀殿的?”
林長纓也不和她繞彎子,直接打斷他,力道也加重幾分,血痕顯現。
身後的北漠使者拔刀以待,袁青鸞一聲令下,大梁禁軍亦是齊聲拔劍,冬日深夜的冷風中隱隱含著肅殺,沈懷鬆看在眼裏,亦是不可思議林長纓竟會突然如此作為,隻覺心裏亂糟糟的。
阿依米娜咽了咽喉嚨,多是氣不過,正聲道:“不是!我要是想殺你想贏你,自得堂堂正正的讓你輸在我手上,怎麼交給那幾個被蠱毒控製最後還失敗了的蠢貨傀儡,又或者是,你難不成還真以為我會派人刺殺那個還坐在輪椅的廢”
倏地,長劍往下一壓,阿依米娜立刻噤聲,血滴滲著劍格落下。
“我跟你說過了,好好說話。”林長纓不平不淡地說著。
這麼多年針鋒相對她再清楚不過,今晚之事應與她沒什麼關係,以阿依米娜的脾性殺人都是大肆宣揚且親自動手的,定然不會假手於人。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阿依紮爾的死可與你有關?”
一說到這,阿依米娜幽幽長笑,似是心情大好,感慨道:“就等著你親自來問我這個問題了,借著和你比試讓他血濺大梁皇宮的確是我的計策,他死了,我可是痛快的很,他是叔父和中原女人生下來的雜種,排行老六,前五個嫡係哥哥都被我殺了,我原以為終於到我執掌王庭了,沒想到叔父竟交給了他,說我是女子,終究不適合,憑什麼我樣樣都比他強還要被他踩在腳底,更何況這汗位本是我父親的”
說罷,滲著寒意輕笑回蕩在耳畔,落在林長纓他們眼裏終是難以相信,握著劍柄的手微顫,弑兄對中原人來說可謂是極惡毒的罪名,更何況還是亦如此陰險殘忍的手段,還能栽贓陷害大梁和林家一番。
沈懷鬆的神色凝重起來,一早聽聞北漠王庭內政不穩,之前見北漠大可汗亦是精神不振,這幾年不知為何小可汗和重臣都相繼離世,原本他不願多理會他國朝政,可如今看來,想來是眼前這位北漠郡主已精心布局多年,不知不覺間已暗中掌控了北漠王庭,才會如此肆意妄為。
林長纓沉聲道:“也就是說,你為了栽贓大梁和林家繞了這麼一大圈,最後還讓一個無辜的太監去頂罪,當替死鬼。”
“那倒不是!立青,我怎麼可能會陷害你讓你去死呢?我這麼做除了讓阿依紮爾死,還想讓你看清你們大梁皇帝的真麵目!幾代忠臣竟淪落至此,在大牢裏待了一天的滋味如何?更何況我可沒冤枉這個太監,他也不無辜,他的確是前朝大周之人,畢生心願就是看著大梁和你林家不得好死。”
林長纓一怔,隻覺周身的寒意縈繞,回想起蕭雪燃述說的捉拿太監時的情況,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要複辟前朝,在他房間搜出來的紮針小人
隻餘阿依米娜的長籲短歎:“立青可別忘了,當時釋解京中兵權的可是你父親,於大周之人而言,那可是國仇家恨,看來大梁不僅有北漠東瀛此等外憂,還有大周餘孽這樣的內患啊!”
阿依米娜見她不答,知此事突破她心防,心中多了幾分看戲的滋味,本想以手阻開頸邊的劍。
不料卻絲毫未動,心下一緊,抬眸間隻聽她肅聲道:
“郡主怕是不知,若是曾為大周子民,願意在大梁安居樂業,大梁自會庇佑,可若是賊心不死,膽敢通敵叛國,戕害林家,來一個,我殺一個,中原人不來事,可也不怕事,貴國若是再以和談為由來得寸進尺,恐怕就不是戰敗那麼簡單,到時要掛白綾和白燈籠的隻怕不是我們大梁了。”
緩緩道之,伴隨著袁青鸞的厲喝令下,眾禁軍上前一步,威喝以待,許是多年守衛宮城,多是日複一日的巡邏引路,不似邊境那般錚錚殺伐,竟是隱隱的興奮。
阿依米娜喉嚨微動,竟有一陣窒息,無奈之下,以手勢示意,讓護衛退後一步。
林長纓也放下手中的劍,以衣袖把劍上的血擦拭幹淨再交還給袁青鸞,頗有歉意。
“袁副統領,我剛剛太衝動了,抱歉。”
“將軍莫掛懷,此乃屬下分內之事。”
袁青鸞連聲說著,掌心接過劍,頓時喜上眉梢,心想道:“天哪!將軍用我的劍了,這得回家供起來”
林長纓眉眼一挑,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心下生疑。
怎麼突然那麼興奮,不過這兩表兄弟笑起來還蠻像的
阿依米娜沒好氣地拂了拂手,拿出手帕擦拭著脖子上的血漬,還真是會下狠手,心下受氣,準備打道回府。
林長纓見她準備要走,連忙喊住:“等一下,還有一事,你必須回答。”
袁青鸞反應過來所為何事,派人圍住了他們,阿依米娜突然覺著此次出使真是未找巫師占卜,真是栽在她和的沈清辭手上了。
隨即轉身,雙手覆於身前,一臉不耐煩道:“又幹嘛?!”
林長纓:“此次你用計殺阿依紮爾之事定然不是你能想出來的,這大梁絕對有內應,那個人是誰,如實招來。”
“你!”不知何,阿依米娜覺著受到了一絲冒犯,不過思索想來,心裏生出另一番主意,“好啊!你我單獨談話,我不僅可以告訴你此人是誰,還有關今晚那些刺客身上的的蠱毒線索,也一並告知你。”
“不可!”沈懷鬆當即反對,“這乃是大梁皇宮,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林長纓提手阻止,輕聲勸慰:“沒什麼,隻是單獨談話罷了,也沒什麼。”
說著,林長纓示意旁邊通往禦花園的甬道,隻身上去,袁青鸞聽令將北漠的護衛圍著,阿依米娜滿意地點著頭,原打算跟上去,卻瞧著沈懷鬆仍有些按奈不住,以手勢警告挑釁。
“我警告你別跟上來啊!女人說話都要跟著偷聽,是不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