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輝又抱起吉他,說道。

“可不是嘛。”我應和道。

“弋俊,你喜歡雪嗎?”我感覺安問得很牽強。

“喜歡啊!從小就喜歡。”我說得很誠懇。

“喜歡到什麼程度呢?”安又追問道。

“喜歡到我身上都散發著它的氣味。”我發現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

“噢,能不能聞聞你身上的氣味?嗬嗬。”她半開玩笑地說道,又將頭抵了過來,嗅了嗅,“啊,真的啊,涼涼的味道。”

“我就說嘛。”我驕傲地說。

“騙你的,煙草味。”安撅著嘴,語氣也很幽默。

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唉,弋俊,記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欣突然問我,臉上帶著詭異的笑。

“你說說看啊。”我說。

“四年級的時候吧,給我寫紙條:下午放學後,可不可以在油菜地的路邊等我。我下午放學後就在那等你了,那時候應該是也有點喜歡你吧,反正鬼迷心竅地就去了。你早就在那等著我了,然後我們兩個人就往梨園走,路上你好像講的父親把鋤頭藏地頭草叢裏被偷,還有鄰家的雞光往自己家跑的事吧,總之亂七八糟的。等走到梨園裏邊,你停了下來,仔仔細細地看著我,支支吾吾的,我都不知道你要說什麼呢,你便猛地抱了我一下,噌地撒腿就往坡上跑去了。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就聽見你在坡上衝我喊:‘欣,這件事不要告訴老師啊。’”她邊說著,邊樂得直不起腰來了,大家聽到這都哈哈笑起來,“當時,感覺你真是太差勁了。”

“真是丟人啊,這件事。當時確實是緊張得不行,我記得。”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地說道。

“當時班裏分村東跟村西兩部分嘛,有些隔閡,我跟弋俊當時都沒有說過什麼話。”安略帶遺憾地說道。

“嗯,當時感覺東頭的人比較厲害。”我說。

我們交頭接耳之際,宗輝已在我們麵前擺上了一張長方形的矮桌,又燙了一壺茶放在了桌上。隨後,他將那隻呼呼叫著的小鋼鍋也端了下來,放在了桌上。蓋子被揭開,我透過撲麵而來的蒸汽,看到了半鍋爛熟的蠶豆,看起來很可口的樣子。

“嚐嚐吧,我煮的。”宗輝邊說著,邊將鍋裏的水空出來。

“啊啊,迫不及待了。”大家一起喊道。

大雪仍在靜靜地下,沒有談得來的風,此時靦腆得不知怎麼才好。它們擁抱著大地,模糊樹木,屋簷,水井,石桌的曲線,打造著自己的童話世界。一隻本來在一堆稻草下休憩的鴨子,看到被我們拋出去的蠶豆皮,立即搖著屁股奔到棗樹下,用兩葉舢板似的喙將皮吞進腹中。宗輝隻吃了幾個,便不想吃了。此時抱著吉他坐在繡著七夕夜宮女流螢嬉戲圖的蒲團上哼著歌。書桌上的一台八十年代的鍾咚咚敲打著沉悶的聲音,天色仿佛也因著這鍾聲而驟然灰暗了不少。我的眼前是安,她穿著一身粉紅的小夾襖,時髦的辮子在腦後一顫一顫,她的衣著並沒有絲毫的粗俗,卻很是招人喜歡;她的眼睛鼻子跟嘴的比例恰如其分——讓我想起了溫柔的清子。安是一個會讓男人動心的女孩,但終究是一個農家的女孩,一切都顯得那麼質樸自然,讓人清醒地認識到這種動心隻是一種短暫而幾乎本能的動心。安看到我在看她,爛漫地一笑,說道:

“有什麼發現嗎?”

“嗯,沒有。嗬嗬。”她很自然,我倒有些尷尬。

“我們不如去梨園撒野去吧!”欣興奮異常地喊道。

“好啊。”大家齊聲應和著,緊接著便動身了。

雪還在下,我希望它就索性這麼一直下下去。梨園裏白茫茫一片,不見人影。梨園到底有多大,我從小便一直思考著,直到今天,我們還在拿兒時的恣意散漫的腳步探索著。我猛地向更深處的林子裏大叫了一聲,聲音立刻四散開去,沒有回音。宗輝立起棉衣的領子,點了根煙,默然。我們蕩向了深處,突然,一隻黃色的野兔從我們麵前一竄而過,宗輝徒勞地跺著腳追了幾步,竟整個人倒在了小路中央。我也發瘋似的跑過去,趴在了宗輝身上,咯吱他;安隨後竟也躺了上來,咯吱他;欣也躺了上來,一直到我們扭打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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