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們聚在一起經常討論這個問題,討論來討論去,覺得還是國家對遊戲對青少年的危害認識不夠,如果國家不允許那些傷害青少年的網吧存在,給青少年一個清淨、環保的綠色環境,他們想打遊戲,對不起,沒有那樣的網站,那麼老師管理學生就變得容易得多了。遊戲對青少年的傷害越來越嚴重了,國家應該從根本上加以治理,不要讓青少年在遊戲的池沼中越陷越深。
王俊姬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來,身後跟進了一個學生。這個男生長的眉清目秀,清純可愛。
王俊姬兩隻眼睛星一樣閃著光芒,塗了唇蜜的嘴唇飽滿而有光澤,俊俏的臉蛋上泛著青春的紅豔。
她上身穿米黃色長款羽絨服,下蹬長筒黑馬靴。走起路來,輕盈而快捷,就像踩著音樂的節拍,起伏有節奏。
王俊姬走向自己的坐位,坐到椅子上。那個學生恭恭敬敬站在離她一尺遠的地方,雙眼盯向老師,看樣子是等著老師對他進行處分。
“寧夏,你的作業做完了?
王俊姬用了疑問的語氣問,然後稍稍停頓了一下,用眼睛細細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生,她把目光盯向這個學生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裏窺視他的內心世界。
“可是卻丟到了家裏——這樣吧,我給你開一個條子,你現在回家拿吧!”王俊姬用了威脅的語氣,她想知道他是真的寫完了作業,還是故意給老師撒謊。聽到她的問話,這個學生的身子微微一震,而這一震,恰恰被王俊姬看了個正著,她看在眼裏,心上已有了數。
王俊姬感覺到了學生那心虛的一震,已經滿有把握地知道他肯定沒有完成作業。當她再看向寧夏時,寧夏的眼光已移向了其它地方,他不敢與老師的目光相對。
王俊姬加緊了對他的進一步審問:
“行不行,回去拿作業吧!”說著她故意拿起筆在紙上開起了條子,學生看老師動真格的,嚇的頭上浸出了汗珠。
“老師,我沒有完成作業。”
“剛才你不是告訴老師作業完成了,隻是忘在了家裏嗎?老師從來不怕學生犯錯誤,但恨的是麵對同學和老師說謊!說謊比不完成作業的錯誤更大!”王俊姬生氣地說。
學生見老師比剛才更生氣,急忙說:“老師,你不要生氣了,下次我不再對您說謊了,不會有第二次了,今天的作業,我中午放學後一定補上!”學生一邊認錯,一邊做出保證。
王俊姬看他態度誠懇,說:“既然你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看你今天的認錯態度可以,我今天也不額外批評你了,下不為例。好,你現在上課去!”
學生聽到放行的命令,如釋重負般回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麥潔和周樂樂幹淨可利一個人沒帶走進了辦公室。她們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麥潔秀直的長發柔順得山泉般從頭頂垂落下來,一款淺黃色小夾克羽絨服襯托出她的青春朝氣,下身是緊身咖啡色牛仔褲,配上棕色牛皮鞋,靚麗而充滿了勃勃生氣!
周樂樂頂著一頭麥穗花卷發,新潮而亮麗,她一襲黑色衣褲顯示出了她的與眾不同,她的一雙眼睛水汪汪、亮晶晶,閃閃發光。她的新皮鞋閃著耀眼的光,纖塵不染。她皮膚上閃動著青春的光澤。
周樂樂與麥潔的辦公桌隔著趙清脆的辦公桌,周樂樂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轉過身麵向麥潔,用探詢的眼光看向麥潔,問:“麥潔,周會課你講了些什麼?”
麥潔無不揄喻地說:“千篇一律,一是放學路上注意安全,二是抓緊時間學習,三是不要上網打遊戲,四是不要隨身攜帶管製刀具。幾乎每次的周會課都是這幾句話。”
“哈哈哈,”周樂樂從內心深處爆發出一陣大笑,這笑聲裏有惺惺相惜地同情,有遭遇知音時的愉悅:
“差不多,差不多,我跟你說的差不多,怪不的有的學生我說了上句,他下句就替我說出了,原來我們每天都在重複說著同樣的話,隻是我們自己沒有覺察到,而學生們幾乎可以倒背如流了。我們教育的可悲也許就在這裏!我們缺乏靈活多樣的教育方式和方法!”
“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學校每周在開周例會時,校長和主任不是天天都在向我們要成績嗎?沒有成績我們就沒有生存下去的理由,為了一個好的成績,我們怎能不時時刻刻向學生灌輸學習第一的理念呢?如果我們不這樣做,校長和主任就會不高興,再說我們誰願意聽到自己的大名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教師大會上點呢,我們都是大人,都是要臉要皮的人,我們不願意被人叫到小辦公室開小會,分析自己成績落後的原因!”麥潔越說越激動,越說聲音越大。
聽到麥潔越說越遠的話題,周樂樂把話題引了回來,
“不過,今天的周會課上,我誤會學生們了。”
她的話一下子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夏雨蓮、王俊姬、趙清脆也把目光轉向了周樂樂,夏雨蓮剛審問完那三個學生,王俊姬的學生也處理好了,趙清脆這節沒課。
“誤會他們什麼了?”夏雨蓮問。
“上周的周會課上,我告訴學生們,本周不再特別安排某某擦黑板,誰願意擦誰擦,我的目的是想培養學生的集體主義榮譽感,看他們是不是把班集體裏的事當作自己的事看待!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所有人都被周樂樂的話吊起了胃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閃動向周樂樂,眼睛裏是不解的疑惑。
“一星期隻有一個人擦黑板!”
是啊,他們班的學生也太自私了,怎麼?隻有一個人關心、愛護班集體不成?大家在心裏都這樣想。疑惑更大了。
“我這樣說過之後,然後悄悄告訴班長,讓他把每個擦黑板學生的名字記下來,等下周周會課上進行公布。結果,學生們紛紛搶著擦黑板,而一直擦黑板的這個學生在最前排,屬於‘近水樓台先得月’型,別人想擦黑板,搶不到手!”周樂樂說時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她說這話無疑是在“迂回包抄”著當眾表揚自己的學生。
周樂樂雖然年輕,可管理班級自有一套,她點子多,對學生既嚴又慈,恩威並用,連校長對她都刮目相看。
大夥兒聽周樂樂說到這裏,不僅長出一口氣,“噢,原來是這樣誤會學生們了。”不過,周樂樂的話說的很有藝術,這引起了大家興趣。她們都喜歡聽周樂樂說話。
“其實,學生們都很天真、率直,老師的每一句話在他們心裏都會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以前,我們班輪著擦黑板,這個星期,我忽發奇想,想試探試探學生們對班集體的熱愛程度,看他們每天背著書包來校,又背著書包回家,重複著上了一節又一節的課,單調乏味,想讓他們新鮮新鮮,改變一下他們的生活規律,讓他們的學習生活中泛起一點波瀾,於是想出了這個主意。不想,這引起了學生們極大的興趣,就像在家長麵前爭寵一樣,學生們也紛紛想取得老師的好感,極力想表現自己,甚至有的同學搶不到這樣的機會。實踐證明,我們有時對學生的認識忒片麵!把學生想象的忒壞!”
周樂樂一邊說著學生,一邊檢討著自己長期以來對學生形成的錯誤認識。
夏雨蓮不置可否,畢竟她的年齡大了一些,六十年代的人,她的思想不能緊跟時代的步伐,她往往還延用老一套的教學模式,老一套教育學生的辦法。
麥潔聽著周樂樂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不住地點頭,有時晃動一下腦袋表示出自己的不讚成。
趙清脆隻管聽熱鬧,她不當班主任,上完自己的課後,其它的事不是自己關心的範圍,不熱心,隻有說到在她上課搗亂的學生時,她才插話。
餘美豐聽著周樂樂說,心裏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看周樂樂不再說話。餘美豐壓低了嗓音對兩個已經走到一起,麵對麵站著說的正起勁的人說:“你們聽說沒有?星期六三中又出事了,一個學生被殺,已死亡。”
“我的媽呀,又一個啊,多麼恐怖呀,學校不成屠場了嗎?”周樂樂吃驚地大聲嚷嚷道。
“知道是哪的學生嗎?”王俊姬迫不及待、又小心奕奕地問,好像她怕這可怕的消息被人聽到,但又想確認這可怕的事情的的確確發生了。
“聽說是某某村的,就在我們學校附近,”餘美豐肯定地說。
“會不會是我們教過的學生?姓韓?說不定是我們教過的小雷吧,前兩天我在公路上見他等公共汽車,要到三中去上學。”麥潔無不擔憂地說。
“同誌們,快看,學校正對各班進行大排查!”王俊姬眼尖,透過窗子她看到學校領導等一班人馬正從一個教室出來,走進另一個教室。大夥看過去,隻見劉副校長、政教主任、體育老師、微機老師、安全辦主任五個男老師,正從一班教室走出,拐進二班教室,不一會兒,又從二班教室出來,走進了三班教室。
二中領導班子規定,一個月對班級進行一次大排查。當風聲緊張時,排查的次數更密集一些。這不,三中傷亡學生的消息肯定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朵裏,他們的動作可真快呀!
這時,隔壁辦公室的張老師走進來,她高挑的身材,白白的皮膚,看上去就像春天花園裏盛開的月季一樣美麗,雖然現在是冬季,雖然現在很寒冷。
她聽到大家議論的話題,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雲,聲調極低地說:“知道那個被害學生是誰嗎?就是我們教過的學生,今年剛從我們學校畢業,在三中上了不到半年學的韓小雷!”
“那可是一個很安穩的學生,怎麼也出了事?”麥潔的同情是發自內心的,一個教了三年的學生,一個前兩天還在街上高興地叫著自己老師的學生,一瞬間,沒有了,消失了,這讓她怎麼接受的了?
“聽說,還是校外四個社會青年翻牆過去找到操場傷害的他!”
彰一顯補充說,她對這個學生不太了解,沒有教過他,但當聽說是從自己學校畢業的學生遇害後,內心也產生了難以排遣地同情與悲憤。
王俊姬目光盯著講話的每一個人,認真聽著大夥講的每一個細節,眼裏充滿了同情。
辦公室內六七個老師聽著這個不幸的消息,心情一下子變的沉重而陰鬱。
樓道內是死一般的安靜,沒有一點聲音,好像整座大樓裏空無一人,好像大家生活在太空裏。
下課了,科代表一個接一個喊報告。每到第二節課課間,是科代表交作業的高峰期,辦公室裏出出進進的是學生,其間也有不完成作業的被科代表叫到辦公室接受老師審訓。
下了課的老師也接上了剛才的話題。一時間,三中學生被殺的事,像一股暗流迅速流淌過每一個老師的心田,它震顫著每一個老師的心靈,激蕩著每一個人的心胸,它讓每一個老師在內心對自己的責任進行了認真的思考。作為一名老師,不但肩負著給人以知識的重任,不但肩負著育人的重擔,更應該保證一個生命的健康地成長,這是老師的責任,也是學校的責任,更是社會的責任。如果我們的學校不能保證學生以生命,我們還能稱其為學校嗎?不能。
學校不能成為學生隕命的場所,學校應保證學生生命不受傷害!
三
下午第二節課,夏雨蓮、彰一顯、趙清脆都沒有課,三人同時教一個班,說起她們班一個已經有一個月沒來上學的學生,她們在討論是不是讓他參加期未考試?二中把成績看成是唯一一條生命線,不管你其它方麵怎麼樣,隻要你成績不好,就全盤否定,而且在算成績時,落後生比例占的分數很可觀,也就是說,如果你們班有一個學生占到學校倒數100名,量化積分給每個老師減0.3分,具體0.3分到底有多值錢,老師們也不十分清楚,既然學校裏有這樣的規定,老師們就盡量避免自己的學生出現在倒數100名內。
“韓一飛這麼長時間不來學校了,眼看期未考試到了,他耽誤這麼長時間,很多知識沒有學,如果讓他考試,肯定給班裏撤後腿,是不是?”趙清脆無不擔憂地說。
“就是!”數學彰老師也表現出同樣地擔心。
“韓一飛媽媽給他請了病假,他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我讓韓小明到他家看了他兩次,韓小明告訴我,韓一飛鼻竇炎犯了,在家打吊針呢!不知為什麼,今天韓小明也沒來上學,他們倆個是不是在一起?”班主任夏雨蓮說。
“我們應該到他家進行一次家訪,看他這種情況該怎樣處理!”
想到學生們的難管理,想到同樣是他們一個村的剛剛被害的那個學生,趙清脆認為在處理這個學生的問題上也不能有絲毫的馬虎。她對待教學及教學成績一向很認真,隻要是影響到自己的成績,她就特別關心,這個班如果有一個學生不考試,以零分計算,那整個班裏的平均成績就會受到影響。
“行,家訪就家訪,正巧,我們數學、語文、英語三個老師都沒有課,我們作伴一起去進行家訪吧!”班主任說,其他倆個很爽快地答應了。
她們走出辦公室,樓道裏一點聲音也沒有,各班正上著課。整個校園裏也安靜得嚇人,下午的太陽光溫暖而懶散地照耀著大地,光禿了枝杈的一排排老樹呆呆地站立在無風的斜陽裏。
她們三人到教導主任處開了一個出門的條子。二中規定,老師一旦進入校園,誰如果再想出去就必須到教導處開出門的條子。如果是出門家訪給開出公差條子,如果是私事,隻能開私事條子,也就是說要算事假的,門口還設有專管記錄出門時間的人員,學校為此打印了考勤表格,把每一個出入校門的老師的情況記錄在案,每周開例會時再在會上加以公布。所以,每次開周例會時,第一項往往就是念考勤。
她們來到校門口,把公差條子交給看門的老師,然後三人推上自行車出了校門。
校門口是一條30米寬的馬路,馬路兩邊是林立的商店,她們向東走了不到二百米,是一條南北向的大道,向南又走二百米,遇到一個十字路口。從十字路口向東不到五十米就是韓一飛的家。推開他家綠漆斑駁的大鐵門中鑲嵌著的一個小門,立刻從院中躥出一條黃色大狗,“汪——汪——汪——”,那狗伸長了脖子向她們吠個不停。她們縮在他家大門口,一動不敢動,怕一旦動一動大黃狗會撲過來。他家的主人聽到狗叫,從屋裏出來,於是站在她們麵前的是一個看上去四十歲左右,麵色黃白,顯出一副病態的中年男人。
夏雨蓮開過幾次家長會,一眼認出是韓一飛的爸爸。
夏雨蓮用關切的語氣問韓一飛爸爸:“你家孩子的病好了沒有?”趙清脆和彰一顯手扶自行車站在夏雨蓮後麵,四隻眼同時盯向韓一飛爸爸,想及時從韓一飛爸爸的答話中得到答案。
隻見韓一飛爸爸的眼睛瞪得有玻璃球一樣大,既吃驚又驚訝地問:“有病?我家孩子什麼時候有病了?他不是一直在上學嗎?今天中午還告訴我說要值日,吃過飯早早就上學去了。”
“沒有在學校!”三個老師異口同聲地說,口氣中夾雜了更大的吃驚。“你家孩子一直請著病假,”班主任不急不火地說,好像這樣的結果是她早就料到的。也許作為班主任她比另外倆人更了解自己的學生,也見到過更多發生在學生間的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