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人跪在雪裏看書呢?”小白見歡十分迷惑,站在父親身邊悄悄打量她,等待著北宣帝的召見。他先瞧了瞧她手裏的書,是《國策論》,再看了看她聚精會神的臉。如墨如黛淺彎眉,像冰河一樣熠熠生輝的狐狸眼,小翹鼻,菱角分明的豔唇。他心口一滯,久久盯著她回不過神來。直到殿內傳來召見聲,他被父親拉著進殿裏去。
白家原是個將門世家,白見歡此前的理想也是和父祖一般,成為戎馬衛國的大英雄。但自見了她後,他開始研究國策,研究詭術,研究權謀。後他陪她研究謀略,陪她平定國亂,陪她戎馬他國。同時憑借自己的才華謀略,坐上了第一國相的位置,成了她不可或缺的棟梁,但也僅此而已。
白見歡乘車離去,靠在車上琢磨著阿滿的來曆,自在暮關城見她的那一麵起,白見歡就十分不喜,現下,更是覺得此人是個禍害。
怡心園,阿滿睡到第二日天大亮,醒來,見戰華儀坐在她屋裏看公文。於是,繼續裝睡。直到中午,戰華儀也沒有離去的意思,還吩咐侍從在她屋裏擺了一桌子的菜來。
實在是餓得不行了,畢竟昨晚吃飯吃得有些早,加上今早也滴食未進。阿滿掀開被子,自個兒穿好衣服,徑直往門口走去。
“阿滿,來吃飯……”戰華儀在桌邊叫道。
阿滿沒理她,掀開簾子就要往外走,被門口的化冰給擋去了去路。
她於是打開窗子,欲想從窗子裏翻出去。戰華儀起身將阿滿拉回食桌上,耐心道:“不論怎麼著,飯總是要吃的,不然身子受不起。”
阿滿仍舊不說話,隻滿眼眶蓄滿了淚水,就要給滴了出來。也不拿東西吃,隻坐在位子上埋著頭,一動不動。
戰華儀繼續道:“阿滿,你氣還沒消呢?以前你的氣性可沒有這麼大的,你不自己吃,是要我喂著你吃呢?”
昨日一起來的時候。那種崩潰讓她腦子混沌,心裏疼,怎麼繞也繞不出去,隻眼淚一直往外湧著,睡了一天也模模糊糊。
這睡了一覺之後,心裏仍舊難過,但腦子裏經過昨日裏想著逃走的事,繞了一下彎,好歹現在可以聽清了一些話語。
先始阿滿心裏就是十分生氣的,再加上戰華儀這麼一番話,心裏更是氣得不行。實在忍不住,便抬手掃了一個桌上放置的空碗。
瓷器落地,清脆聲音響起,屋內陷入了沉默。
門口的侍從聞聲而入,將碎瓷片收拾走,換上了另一副碗筷。戰華儀將自己的碗筷放下,給阿滿盛了一碗粥,給她遞了過去。
阿滿不接,自己伸手取了桌上的饅頭吃起來,沒有說話,也不看戰華儀一眼。
戰華儀將粥放下,道:“阿滿,你知道嗎?你我原就是兩情相悅的。”
說完,她站了起來,繼續道:
“你的母親吳氏,原是我的乳母。在我四歲時,乳母將你生了出來。彼時,我還是一個四歲的孩童,看到剛出生的你,喜歡得不得了,親自給你取了“阿滿”這個名字。因為我們都不曉得你的父親是誰,乳母也不肯說,所以你沒有姓氏,大家就隻叫你阿滿。你、我、乳母,我們三人從此便一直一起生活。直到你10歲的時候,宮裏發生了宮變,乳母因我而死。此後,你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成為我的隨身侍女。
你知道,我不是一個真正的女子,亦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而是一個雙性人,這是整個北宮秘事。因而我的侍從,尤其是貼身侍從,選得萬分小心。幾年來,知道我這個秘密的侍從也就隻有你和一位老嬤嬤。
你我朝夕相處,情愫漸生,一早便偷食了秘果。4年前,你我暗潛南安,為了掩人耳目,你我扮做姐妹,生活在雪梅齋。一年後,我因事潛進南安皇宮,你繼續生活在暮關城,在我與北寧之間傳遞消息。可是三年後,我從南安皇宮回到暮關城,你便不見了。我遣人四處找你,絲毫消息都沒有。直到七月份,雪梅衛在暮關大道發現了滿身是血的你,將你帶回雪梅齋。你知道嗎?當時我都快心碎死了。大夫說,你剛剛失了孩子,因失血過多,危在但夕。但我想著,沒關係,隻要你能活過來,我就可以什麼都不介意。一連過去10餘日,你才醒了過來,但是卻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於是哄騙你說我們是姐妹,也不算騙你。我們在暮關城,一直是以姐妹的身份生活。我們真正的關係,雪梅齋的人都是不知道的。隻是你忘記了,我傷心了,我便一直沒有向你說明白我倆的關係。我為什麼會一直不讓你出門,又為什麼吩咐那麼多人看著你。一是因為我們是北寧人,二就是我怕你出去,便再次消失。你也知道,這些天,我不順心的事兒太多,所以前晚沒忍住,才對你做了那樣的事。阿滿,你我明明是兩情相悅的,緣何我才離開三年,你便懷上了別人的孩子,我不過是忍不住做了一次以前我們長幹的事,你就生這麼大的氣,還當著我的麵摔盤摔碗,甚至,我都親自給你盛了粥,你都置之不理。原來,這世上的情感,都如這般脆弱不堪的嗎?還是你現在才開始嫌棄本宮這個不正常的人?”說完,一副非常難過,又十分生氣的模樣。將阿滿極深的看了一眼,便摔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