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華儀複問:“她這一天可吃飯了?”
老嬤嬤答:“她早晨不曾用飯,中午也不曾,隻黃昏時分接了飯食進去,想必待久了餓了。但還是不讓人進去伺候,門也不開。”
“如此?”戰華儀思索。忽道:“壞了”。她連忙一邊吩咐親衛跑去門口傳令封宮門,一邊帶著一眾人往怡心園走去。
親衛將門踢開,隻聽嘩啦啦桌櫃傾倒聲。屋內果然沒有人,有些首飾物件也不見了,衣櫥打開,阿滿的多件衣物也沒有了。
老嬤嬤驚:“這這這…女君去哪裏了?”
守在門口的眾侍女也心驚慌亂,連忙跪道:“奴婢等一直守在門口,不曾見女君出來,公主恕罪。”
戰華儀瞧著打開的雕窗,揮了揮手道:“無妨,不是你們的責任,是本宮忘了,阿滿經常喜歡溜出去。本宮還想,她怎麼就肯吃飯了呢?原是為了溜出去養力氣。”說完,她跨步出了門,吩咐親衛侍女們四處去尋。而自己帶幾個人往宮門口走了去。
戰華儀一群來到宮門口,眾侍衛及侍婢們也紛紛尋到了宮門口,都戰戰兢兢上前來報,不曾見到女君。
阿滿躲在一輛馬車的座台下,此時馬車上還坐著一位男子。阿滿隻瞧得見他繡了祥雲錦邊的袍腳搭在馬車地板上,適才馬車將要出了宮,忽有侍衛傳令封鎖宮門,於是這輛馬車便停在了這個檔口。
聽到外邊的動靜,阿滿明白是戰華儀來了,她驚慌抬頭,欲想通過雕花看看外邊的情況,卻不小心將頭輕輕碰到了隔板。下一刻,她就被人一把伶了出來。是一個身著潔白華袍的男子,身上還搭了一件厚厚的潔白裘衣。長發半搭在背後,半用小玉冠束起,潔白玉簪固之,潔白的纓帶隨披發垂下,額前還束著飾玉額帶。眉如遠峰,眸若星辰,鷹鉤鼻,朱唇玉麵。
“好俊俏的一個翩翩公子!”阿滿心歎。來帶這個世界上,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物,華貴又儒雅,驕傲而不嗔,阿滿驚訝,卻看到那公子盯著她漏在外邊的手臂深深皺了眉頭。阿滿的衣服向來是剛好合身的男裝,領子被他伶起,不免衣袖往後縮,露出了她滿是痕跡的一截手臂。阿滿羞愧,拍下他拎著自己衣領的手,忙扯下自己的袖子。
那位俊俏的華衣公子正是北國第一卿相白見歡。
他緩緩開口:“原來是你。”
阿滿驚:“你認識我?”
“見過一麵。“白見歡聲音冰涼。
阿滿能明顯感受到,眼前這個人好似很討厭自己。“見過一麵應屬正常,都在北宮活動,現下不也碰到了麼?”她此刻驚慌,也不欲多說,便不再說話。
這時,馬車門口傳來戰華儀的聲音。
“耽擱見歡回府,華儀罪過。皆因宮中溜了個淘氣人,怕出事,本宮出來尋尋,不知見歡可見著她?”
白見歡欲下車去,被阿滿拉住衣袖,她眼神哀求。
車外白見歡與戰華儀見禮,後涼涼開口:“見著了,此時正在臣車上。”末了,繼續緩緩開口道:“養淘氣鬼最是費人心神,不安分者更甚,不如見歡幫公主拿出去丟了?”
阿滿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這位翩翩是這番可惡模樣,又似驚恐。
門口戰華儀輕笑:“多謝見歡好意了,本宮自己的人,她的性子本宮早也知曉,養養便好了。”說罷緩聲道:“阿滿乖,自己出來。”
阿滿聽此,驚慌不已,完全沒了頭緒,欲再次鑽到坐台下躲起來,她不想再見到她了。正要爬進去,戰華儀已經撩開簾子進來了,她伸出雙手將阿滿攬過。
戰華儀將阿滿抱在懷裏,走過白見歡身邊之時,輕輕道了聲謝,並道待自己得空便親自給他賠罪去。隨後攜一眾人離開了。
剩下白見歡站在宮門口,望著她們遠去,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還記得那一年,合歡樹下,那驚鴻一瞥,他從此對她情根深種,而她卻一點不知。
白氏是北寧國最為卿貴的世家之一,祖上四代為北寧國大將,守護北寧。到白見歡這裏,更是登上了北寧國相的權位,可算是為北寧嘔心嚦血。因而,在北寧國,皇室之外,最受人欽佩,最為尊貴的,便是這白家了。
五歲時,白見歡與父親白生顏進宮麵見北寧宣帝,到了殿前的合歡樹下,卻見一個小姑娘坐在合歡樹下跪著看書。年紀和她差不多大小,身著華麗的紫色梨花襖,外披一件白色的裘衣,跪得筆直,頭微微低下,十分專注的看著她的書,神情不悲不喜,和滿地的雪一樣,既高傲,又淡然。身後站著一大群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