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翔緊緊拉著語聆的手,他有太多話想說,可是事到臨頭,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語聆看著雲翔,見他兩眼通紅,胡子拉碴,人憔悴了不少,想到剛才大媽的話,有些心軟,往回輕輕縮了縮手,見掙不脫他的大手,便也不再掙紮,“我爹呢?雨鳶他們呢?”

“你爹……現在應該已經到溪口那邊了……雨鳶他們在送他……”雲翔見語聆的態度好了不少,心下微喜,然後又說得小心,唯恐又刺激了她。

語聆聽此,便急著往外走。就算她內裏不是蕭雨鳳,可這個身體是,她不能在父親下葬的時候無事般安然在醫院裏。

雲翔見了,趕緊攔住她,卻也不是阻止她去溪口,“你身體還虛弱,我帶你過去!”醫生說醒來就沒事了,隻是畢竟她幾日不曾進食隻是靠藥水維持,溪口那麼遠,靠兩隻腳是無論如何不行的。

語聆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身體,點點頭,跟著他下了樓。

雲翔說的“帶”,就是兩人共乘一匹馬,將語聆護在身前,然後往溪口的墓地趕去。

“你不要著急,剛才我就是看他們要出發去溪口才回來的,我們肯定能趕上。”馬兒在小道上飛奔而過,雲翔緊緊擁著她,低頭在她耳邊說道。

語聆沒有說話,隻是抓緊了橫在她腰上的手防止自己掉下去。她知道雲翔的意思,可是現在她沒有心情理會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

到墓地的時候,語聆隻看到幾個一身素白的人跪在地上哭,蕭鳴遠應該已經下葬了。這是記憶裏淑涵的墓地,蕭鳴遠從前三不五時總會來的地方。到最後還是什麼都不能改變嗎?重生的紀天虹救了蕭鳴遠,可是蕭鳴遠也隻是多活了幾個月依舊死了。雨娟改變了對展雲飛的看法,又和鄭老板走到了一起,也許已經開始用身體來交換對雲翔的報複;而雲翔呢?她改變了他的軌跡,努力打消了他與展雲飛爭奪的念頭,可他還是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上了賭桌,似乎她已經能看清他未來的結局。

不顧後麵扶她的雲翔,語聆緩緩地向那塊墓碑走去,思緒紛飛。

跪在地上互相抱著哭得不能自已的三個小的看到語聆走過來,一起喊了一聲:“大姐!”有看到語聆醒過來的欣喜,又有受了傷的孩子回家見到大人時的那種委屈與哭訴。

語聆跪在地上,恭敬地向著墓碑磕了三個頭,心裏道:雖然我不是你真的女兒,但總歸用了你女兒的身體,雨鳶他們很好,我會好好照顧他們,雨娟……隻要她能變好,我也不會斤斤計較。過去的事情,人死如燈滅……剛才三個頭是為蕭雨鳳磕的,這三個,是我自己的。想完,又俯身磕了三個頭。

等到語聆磕完頭終於抬頭看向邊上的雨鳶等人時,就見他們齊齊看向她,滿身慘白,六隻眼睛通紅通紅的,腫的像核桃,臉上淚痕未幹。

語聆心裏微酸,拉住他們的手,掏出帕子給他們一一擦淨淚水,不想,還沒開口,雨鳶又“嗚”地一聲哭了出來。

語聆過去從身後抱住他們,“對不起,大姐沒能早點過來。我們不要傷心了,為人父母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的,爹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們這幅樣子。”

雨鳶拚命點頭,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隻是不停地哽咽著喊:“大姐……”

雨鵬沉默地哭,小五也第一次不是撒嬌耍賴而是傷心地哭鬧。

語聆輕拍他們的背,抬頭去找雨娟,卻見她跪在離雨鳶他們不遠的地方,現在正抬著頭,眼睛死死地盯著雲翔的方向。

語聆不知是什麼感覺,失望?她從來沒有對蕭雨娟抱過什麼期望;生氣?那也說不上……但總歸是想歎氣的,蕭鳴遠以這樣的方式死了,可是雨娟卻沒有醒悟過來,而是更加加深了對雲翔的仇恨。她從未想過讓雨娟原諒雲翔,或與他和睦相處,隻是看在她是這個身體的妹妹的份上,真心地希望她能擺脫仇恨,好好地生活,不用每日周旋在那些男人身邊,不用被仇恨日日折磨。可惜,她從未領過情。

“雨鳶、雨鵬、小五,爹不在了,你們願意讓大姐照顧你們嗎?”語聆拉起三人,替她們拍去身上的塵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