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吃肉的點讚得到了回應。
連續在微博曬了七天《窗外》的單張電影票並配字第幾刷之後,乖吃肉的賬號迎來了小鳥的第一句評論:你也喜歡這部電影?
沒收到許沉河伴手禮的顧從燃仿佛活了過來,手指在鍵盤上停留半晌,抓到了延長話題的關鍵點:也?
潛水的小鳥:我打算明天看,這部片子的題材對我來說意義很重大。
乖吃肉:我原本單純是為了演員去看的,但他的演技確實能把人帶進劇情裏。
潛水的小鳥轉而到私信裏小心翼翼地問:你是指江畫嗎?
顧從燃動作一頓,怎麼都沒料到許沉河會發來這句問話。由於理解了許沉河自小麵對的陰影,所以更能體會對方敲下這幾個字時的不自信。
最初為江畫創立炫燃,顧從燃看著江畫在演藝圈裏發光發熱步步登頂,有時會錯覺那個恣意開朗的校服少年離自己越來越遠。大概後來他和江畫的感情都是靠著習慣和默契來維持,因為在那人去世後,除了對方走向大海的畫麵,他常常懷念的還是十七八歲的光景。
而兩年的娛樂圈經曆本不應該在許沉河的生命中存在,拋開被他所逼迫的與江畫重疊的部分,許沉河本人從來都明確著自己想要的生活,灑脫、利落卻溫柔,在顧從燃迷路於這份自己都解不開的感情時,他早就被許沉河的性格牽引到出口。
直到失去以後,他才敢把那個懵懵懂懂的答案一次次向那個人重複——
乖吃肉:我喜歡的是許沉河。
是清醒理智、及時解開枷鎖永遠為自己而活的許沉河。
趴在床上快要入睡,闔眼前看到私信界麵彈出的消息,許沉河立馬趕走了困意。看到對方答案的刹那,許沉河像被喂了一口糖水,網上的聲音或誇張或片麵,乖吃肉是第一個在不知道對麵是他的情況下對他說喜歡他的人。
許沉河為之前總是忽略乖吃肉感到慚愧,他主動問起對方的感情生活:你追到那個男生了嗎?
乖吃肉:還沒。
潛水的小鳥:你好情長啊。
乖吃肉:因為太喜歡了,希望他以後能感受到的好都是我給他的。
從等待回複到收到這句話的時間也才半分鍾不到,許沉河能覺出乖吃肉編輯這句話時是毫不猶豫的。他有點羨慕世上有人能得到這樣純粹的喜歡,假如顧從燃從一開始就待他如此,他後來大約也不會那般決絕地離開。
太久得不到回應,這段短暫的對話以乖吃肉先說了晚安為結束。許沉河本以為自己能踏實地睡到日上三竿,結果淩晨四點多的一場雨把他生生吵醒。
陽台上還晾著上午洗的衣服,許沉河摸黑跑去把衣服收進來掛到客廳的立地衣架上,餘光瞥見門縫底下,許沉河蹭地冒了火。
公租樓的走廊在晚上是不關燈的,因而有人在屋外走動,沒開燈的屋裏最是看得清楚。租八層的人很少,幾位住戶都是外地來這座城市務工的年輕人,這種時候不可能還在走廊上活動。
排除愚蠢到要跑上八樓來行竊的小偷,許沉河的心裏隻剩了一個答案。門縫下的影子還在晃動,許沉河蹬了拖鞋赤腳走過去,伏在門板朝貓眼看去,差點沒被那放大的瞳孔嚇死。
此時開門不過是自尋死路,許沉河對緊追不舍到這個程度的顧從燃深感恐懼,捏拳衝門上一砸:“你真的很煩,到底能不能給我滾?”
走廊上響起遠去的錯亂腳步聲,許沉河鬆口氣,抓起杯子灌了口涼水回房續眠,再醒來時天光大亮,雨已經停了。
空了一個月的冰箱急需添置食材,趁天氣好,許沉河捯飭一番出門買菜,門一開,他險些被外麵地上的波斯菊盆栽絆了腳。
盆栽和店裏收到的一般大小,花瓣和葉子都沾了水,泥土看上去還是濕潤的。花枝中央夾了張卡片,許沉河捏起一看,上麵用打印的字體寫了句話——我想擁抱你。
有過淩晨那一遭,許沉河現在看與顧從燃有關的事物都覺膈應。他鎖好門,抬腳把盆栽挪開兩尺開外,不安地朝過道兩邊看了看。